“你跟着我做什么?”南河三看着身后亦步亦趋的人,没什么好气。
“路是你家的不成?我愿意走哪就走哪。”
南河三见他如此,冷哼了声,错开一步,“请。”
顾开阳没动,“累了,歇歇。”
等南河三再走,他又跟了上。
“你成心的是不?”
顾开阳且笑不语。
只见南河三猛地窜上了高墙,折了出去,就在他飞快往将军府赶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又是他!
少年胸膛起伏,明显被气得不轻,“你想怎么样?”
对面站着的人想了想走过来,“我是小王爷以前是侍卫,我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没听外面说的啊,死了!”
对面的人收起了笑,眼神执拗,低声说:“我不信。”
南河三着急回,可对面这人功夫不低,能跟上他还跟了这么久,他不确定能打得过,只见那人又说:“我识得刚才那群侍卫,都是小王爷的人,我没有坏意,我只想知道她怎么样了。”
南河三瞅了瞅他,算了带回去给将军决定,要是个坏人,就没机会出将军府了。
“你跟着我。”
说完二人迎着细雨在雨中狂奔。
戴将军的宅子坐落在京中修竹林中,那块人家不多,宅子也是稀稀拉拉的隔得很远,但是每一家都是百年的世家,不同于南河三刚刚出来的那片宅子,贵是贵,但是没什么底蕴,他刚刚说一个陈家算什么不算狂言,陈家在三百年戴家面前确实不够看。
至戴岳回来后,原先稀稀拉拉还活着的老人也都回来了,他们生于戴府,长于戴府,也忠于戴府,其实他们不在戴府生活也不差,毕竟这种百年世家的仆人,规矩学得好,手脚麻利,到哪里都很抢手,可戴府是他们的根,只要戴小公子在,谁也不会走。
一进戴府,就能看到错落雅致的院景,最先入眼是一个很大的四方中庭,中间一块方形空地上种着数棵大花栀子树,树下栽着有“金盏银台”之称的崇明水仙,最外沿着青灰低矮雕花砖石绕着一圈翠绿菖蒲,地上铺就青石砖,两层石阶,四边除正门那一处,沿着石阶摆放着一排茉莉花盆栽,二层石阶上围着每一个梁柱放着两盆海棠,既寓意儿孙满堂,又象征兄弟和睦。四方回廊挂着小竹帘,夏天既可以挡雨又可以挡光,珠帘安着褐色抽绳,仕女一拉帘子就卷了上去,隐于廊檐。
贴着中庭的是正对大门接客的中堂,五开门,门户大开,屋中单挂着占据一整面墙的雪中仙鹤图,案桌上插着两瓶节下鲜花,色泽不艳丽,甚至有些寡淡,屋中桌椅皆是颜色同灰烬一样的铁力木,搭配着汉白玉地板,像冬季落雪上的枯树,每个门间坐一盏金挂灯笼,像美人垂颈优雅大方,来客品茶时正好赏花,若有雨落下,裹挟着风敲打竹帘,仿佛乐鸣。客若夜来,灯影幢幢,花香入室,令人静心。
中庭两侧各是一个过度的空廊,顺着板石路走过竹林各有天地,戴岳的屋子在右边,一个独立的院落,以竹为墙,隔成空间,同样五开间,同样门户大开,他换了灰色开衫坐在案牍前的铺垫上,案牍右边放着一个插着干梅花的湛蓝烤瓷瓶,屋内铺着木板,并不需要穿鞋,独着袜套即可,地上堆着很多兵书,廊下放着一个圭表,一抬眼就能看到,还有一把躺椅,戴岳曾经在这把椅子上看了很多次黄昏时的燕子盘旋。
院中是一整片空地,便于习武,中间一棵桂树已有百年,左边有一处浅水池,水清见底能见水底透明游鱼,若阳光正好,斑驳阳光穿过竹林映在水底鹅卵石上如梦如幻,水池边上种着大片蓝星花,种高株蓝绣球为栏,以前那块养着一只白孔雀,等他再回来就没了。
其实戴府被保护得很好,哪个重罪之臣的家不被翻得一干二净,连墙皮都能被扒下去几层,树倒猢狲散这个词最能在京城体现出来,而戴府却没什么也没少,连这些家具摆放都与从前无二,独少了一只白孔雀,若问谁有这么大能耐,戴岳现在连想都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谁,他那些年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你,我的小王爷。”他仰着头看着细雨出神。
从竹林中几乎是蹿出一个身影,是急匆匆的南河三,他穿着鞋带着一鞋泥水就要上来。
“别动,脱鞋!”
南河三摸了摸脑袋,将军瞎矫情什么呢。
“将军,人找到了,进了东边那片宅子的陈家。”
“哪个陈家?”
“陈叶华姑娘的陈家,我们没轻易进,现在那边留了人看着。”
戴岳低头仔细想着,杨固边和陈叶华并未解除婚约,顾青临带回了王妃和孩子没人知道放在了哪里,陈家他确实不放在眼里,可是麻烦。
“你去找杨固边,让他速来我这。”
“喏。”可是南河三没走。
“还有事?”
南河三踌躇片刻,深吸一口气,一口气说完:“路上有一个人一直缠着我问我小王爷是不是还活着我给带过来了。”
“胡闹!”
“那人我甩不掉也打不过。”
戴岳皱着眉,“人在哪呢?”
“现在在前面喝茶,派了士兵在看着,将军,他也是姓顾,还说是小王爷以前的侍卫。”
戴岳心头一跳,一个人名涌上心头,“顾开阳?”
南河三一愣,“您怎么知道?”
“呵。”他不太高兴耷拉着眼皮,“打死了扔出去。”
南河三皱起眉,“将军?”
戴岳起身,往外走,到檐下停住,转身问南河三:“我这身寡淡吗?”
“啊?还行吧。”
“前面那人穿了什么?”
南河三仔细回忆着,“穿的青灰色襕袍,袍子上绣着银色孤竹纹,跟咱们小王爷那件有点像,腰上带着羊脂白玉坠。。。”
没等他说完戴岳又是一声呵。
而前面中堂顾开阳喝着上好的茶赏着院中的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王爷把亲兵都给戴岳了?这点不是滋味还没过去,就看见竹林中出来一个身着黑色仙鹤袍的高大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