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藤原三藏悄悄带着骑兵出营的时候,杨烈就已经从单筒望远镜里发现了他的行踪。
李中易当即下令,执行阵地防御之方略四的计划,于是,辅兵们在军官的指挥下,在破虏军方阵后方的人墙后方及侧后方,推出独轮车排成了五排。
厢军士兵们忙活着给独轮车架上镶铁的厚盾,然后将一支支长枪,安装到了盾牌的孔洞里,组成了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盾车阵。
由于被士兵们的身影以各种门旗完全遮挡,藤原三藏根本不可能知道,破虏军已经为他准备下了一顿“大餐”。
为了更好的收拾来偷袭的倭军骑兵,李中易等盾阵架起来之后,命人戴着鹿皮手套,将早就准备好的总有一个锐尖朝上的铁蒺藜,在盾阵前边的一百丈内,洒得遍地都是。
布置好阵形防御之后,李中易将三千弓弩手,悄悄的从阵前调到了阵中。
接着,李中易给一直埋伏在大军左侧的廖山河发了信号,命他作好出战冲锋的准备,以便一举灭了倭军对破赂军威胁最大的骑兵备队。
这边刚刚布置妥当,杨烈的望远镜的视野里边,已经出现了跃马横刀的我军骑兵的身影。
这时,大军方阵前面的倭人步军大队伍,在破虏军将士们的奋勇攒刺之下,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越来越多的倭军农兵转身逃跑。
督阵的倭军武士们,连续杀了几十个人,却依然无法遏制已经紊乱了的军心。
只能打顺风仗的倭军农兵们,纷纷扔下手里的长枪,撒开脚丫子,掉头就跑。
原本还在向前冲的后阵倭军,和转身逃来的农兵们,迎面撞到了一块。
破虏军的长枪方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加快了向前突击的速度,驱赶着更多的农兵掉头往回跑。
整个倭军大阵,已经被搅得天翻地覆,乱七八糟,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显然已经崩溃了。
藤原师辅现在只有一个希望了,他指望着藤原三藏赶紧率领大队骑兵备队,从后边将唐人的军队,一举击垮,这样才能反败为胜。
这时,藤原三藏率领的骑兵备队已经绕到了破虏军的身后,在相距五百丈的距离上,藤原三藏果断加速,因为他发现,破虏军的后阵士兵,竟然对他的到来,没有丝毫的察觉。
“板载!”藤原三藏挥舞着手里的太刀,笔直的指向背对着他们的破虏军后阵,“杀……”
“板载!”骑兵备队的武士们,纷纷抽出腰间的太刀,嚎叫着,快马加鞭,跟在藤原三藏的身后,凶狠的冲向破虏军的身后。
站在元戎车上的杨烈,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冷冷一笑,说:“天罗地网已经布下,我就担心这些倭人不敢来找死呢。”
李中易叹了口气说:“咱们的骑兵不多啊,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这么被动的防御了。”
“老师,您不是曾经说过,拿下定难军,我大周就不再缺马了么?”杨烈十分明白李中易的心思,以骑兵对抗骑兵,才是未来北伐之时的正道理。
步军的防御阵形布置得再完美,草原游牧骑兵们,只是骚扰却不来硬拼,这才是李中易最头疼的大麻烦。
纵马奔驰了两百丈左右,藤原三藏已经将胯下的高丽黑水马,加速到了极致。
两千多骑兵备队的武士们,紧跟在藤原三藏的身后,“嗷。”他们象看见猎物的野兽一般,眼珠子都给刺激得血红一片。
距离已经如此之近,倭军的骑兵们也都看清楚了,破虏军的后阵士兵们,居然还是背对着他们,一点都没有察觉,厄运即将临头。
藤原三藏一边挥舞着手里的太刀,一边得意的想,北征高丽的头功,是他三藏的了!
当倭军骑兵骑兵备队的速度,全都提高到了最大的时候,却不料,破虏军中突然响起了嘹亮的铜号声。
藤原三藏伏在马背上,奋力前冲,却忽然发现,原本背对着他的破虏军后队士兵,眨个眼的工夫,就奔入了一排排闪着寒光的钝轮盾车之后,消逝得无影无踪。
杨烈见了此情此景,不由轻声笑道:“也就我训练有素的破虏军敢这么玩啊,换成任何一支持别的军队,谁敢这么干?”
李中易亲眼看见倭军步军大阵,已经彻底崩溃了,刘贺扬正带着大队人马,以都为单位,浩浩荡荡的掩杀了下去。
“这可是我军第一次对阵大股的骑兵,千万马虎不得。”李中易紧跟着又下了一道军令,催促原本摆在阵前的回回炮,赶紧掉头,安放到既定的位置。
“滋!”当藤原三藏看清楚,一排排架着厚盾,插满了长枪的独轮车,横列在他的眼前之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可惜,倭军的骑兵备队已经加速到了最大,已经来不及转向了。
藤原三藏下意识的收住缰绳,想尽量减缓冲锋的速度,以免眼睁睁的朝着盾阵上撞,那可是自己找死啊!
问题是,后面的倭军骑兵们却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任由藤原三藏大声呼喝,却是白费工夫,在如雷的蹄声之中,大家根本就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归根到底,倭人并不是马背山上的民族,藤原三藏平时训练的骑兵备队的时候,只知道带着大家怎样冲锋,却忘了教大家怎么在狂奔之中及时转向,以避开危险。
距离太近了,即使藤原三藏领着骑兵备队现在开始转向,整个队伍的侧翼,依然会狠狠的撞上李中易布下的死亡之盾阵。
就在藤原三藏减缓速度的时候,他身后的骑兵们纷纷越过了他,接着,又纷纷惊叫出声,发出绝望的嚎叫,“啊……”
从望远镜里看见倭军前排骑兵们绝望的恐惧之色,李中易的嘴角微微一翘,好戏还在后头呢。
“呀……”一匹狂奔中的战马,突然翻倒,马上的倭军武士还来不及惨叫,就被后面跟上的战马,踩成了肉泥。
跑得好好的战马,怎么会突然摔倒呢,倭军骑兵们搞不明白这是肿么一回事,只是一个呼吸之间的工夫,已经有几十名倭军骑兵武士,因为马失前蹄,被踩成了肉酱。
杨烈长声一叹,说:“老师命人制作的铁蒺藜真是厉害,简直是杀人与无形啊。”
李中易瞥嘴一笑,说:“只是雕虫小技尔,这铁蒺藜用来对付不擅长骑兵作战的倭人,倒还可以,真要是和不缺少战马和骑兵的草原民族作战,虽有效果,却不可能太大,数量也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性因素。
还没冲到破虏军跟前,就已经损失了近百名宝贵的骑兵,藤原三藏气得鼻子都歪了。
可是,减速已经来不及了,而且还很容易被严阵以待的唐人军队打反击。
要知道,骑兵失去了至关重要的冲击速度,面对武装到牙齿的严密步军方阵,只有被屠杀的份。
藤原三藏也是带兵多年的宿将了,他的减速,只是不想撞上去送死,希望用部下们的鲜血,替他打开凌云的功名之路罢了。
“嗷”已经冲到车阵跟前的第一排倭军骑兵,绝望的闭紧双眼,紧紧的抱着马脖子,幻想着不想撞上闪着寒光的严密盾阵。
“轰隆!”战马那庞大的身躯,恶狠狠的撞上了密密麻麻的插满长枪的盾阵,在巨大的冲击力之下,第一排独轮车阵不可避免的被撞得东倒西歪。
“啊……”无数支长枪无可阻挡的扎入了战马的胸膛,巨大的惯性将马上的倭军武士们甩向了半空中。
“嗷”被甩出去倭军武士们,惊恐的发现,他们的身前身后,无论左右,都是高耸而又极其密集的锋利枪尖。
“啊……”第一个倭军武士,落到枪阵之上,瞬间即被死神收割了他的狗命,整个身子被扎成了冒血的肉葫芦。
这家伙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散尽的时候,另一个重重的身影夹带着凄厉的叫喊声,恶狠狠的砸到了他的身上,让他提前一秒钟,下了地狱。
“轰……”
“啊……”
“天照大神……”
“救命呀……”
“我的个娘……”
这些猖狂一时的倭军骑兵们,再也不喊板载了,临死之前,嘴里叫喊着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莫名其妙的怪异音符。
这时,藤原三藏忽然听见一阵凄厉刺耳的竹哨声,紧接着,天空之中,陡然暗下了下来,仿佛暴雨来临的乌云密布。
紧接着,破虏军的弓弩象是天降冰雹一般,挟带着吞天噬日的魔力,肆意的收割着倭军武士的狗命。
仿佛被洪水冲刷一般,倭军骑兵的前五排陡然一空,地上却也多了无数被战马踩踏而成的血泥。
李中易见倭军骑兵方阵的速度明显减缓了下来,骑在马上的倭军武士们,慌乱的左顾右盼,显然是想要夺路而逃。
“该结束!”李中易猛的把手一挥,下达了恐怖的决杀令。
杨烈笑嘻嘻的说:“咱们之所以,不先放箭,就是想吸引倭军骑兵,尽可能的靠近。嘿嘿,靠得越近,越容易丢命呐。”
就在杨烈的话音将落未落之际,伴随着嘹亮的铜号声,陡然从破虏军的方阵之中,腾空飞出无数只薄薄的瓦罐,密密麻麻的砸向倭军的骑兵大阵之中。
“这是什么?”藤原三藏的意念还没转完,“咣”一声脆响,他胯下马脑袋上,已经落下了两只薄瓦罐,瞬间破碎开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