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公,外面今日突然传出谣言,说什么梁王遭了天谴,危在旦夕,恐怕做不成皇太子了。”刘金山禀报的消息,让李中易的心头猛的一惊。
无风不起浪!
明眼人都知道,梁王柴宗训其实是没有正式诏告天下的皇太子,谣言居然将他给卷了进去,可想而知,其中的背景很可能深不可测。
以李中易的政治智慧来判断,传出这种谣言,嫌疑最大的不是秦贵妃,就是杜贵妃。
但是,政治从来不可能用线性思维去判断问题,也可能是有人想利用谣言,故意陷害秦、杜二位贵妃。
在柴荣即将北伐之际,整个大周帝国也很可能跟着陷入到风雨飘摇之中,值此关键时刻,李中易丝毫也不敢大意。
李中易心中有数,藏在暗处的人,既然敢传出这种要满门抄斩的谣言,必然会有缜密的预先准备。
如今的开封府,可不是电子眼遍布各大城市的红朝,
“光清,咱们应该招募一批便服探子了。”李中易琢磨了一阵子,突然想到了“便衣警察”,这四个字。
目前,经常穿便衣在街上暗访的,几乎都是武德司的眼线。
可是,武德司的人手毕竟有限。由于柴荣的可以限制,武德司的人,只有打听权,却没有抓捕权,也限制了他们发挥更大的侦探作用。
开封府衙是名正言顺的京师最高行政衙门,拥有治安大权,民政大权,甚至还掌握着数量不少的京师厢军,以及协助治安的民壮。
换句话说,李中易要想搞特务政治,可谓是名正言顺,轻而易举。
“便服探子?”刘金山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李中易很可能指的是,穿便服的衙役。
“郡公,这便服探子,只怕需要多多招募本地的闲汉?”刘金山不愧是个聪明人,一下子就说到了点子上。
李中易的点点头,说:“光清,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千万注意,一定要悄悄的进行,不可让别人的眼线混入进来。”
刘金山手抚頦下的胡须,笑道:“不瞒郡公,三班皂役副总捕头,乃是在下的内侄,整个开封城中,大多数闲汉的底细,就没有他不清楚。”
李中易捧起茶盏,小饮了一口,刘金山确实没有说错,所谓的闲汉,其实就是本地的地痞流氓的代名词罢,也就是后世所谓的无业游民。
这些混混们,成日里无所事事,经常偷鸡摸狗不说,而且,城里大多数的坏事,基本上和他们都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刘金山汇报完毕之后,见李中易面带倦容,赶忙抓紧时间告辞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刘金山忽然转过身子,小声说:“郡公,李小九挺机灵的,自爱下想借他一用。”
李中易微微一笑,摆着手说:“我一向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光清,你不必多虑,尽管去办。哪怕是捅破了天去,也有我顶着。”
刘金山大声说:“喏。”再不言语,异常满意的离开了二堂公事厅。
李中易能够把如此重要的探报机构,交给刘金山去管辖,这事本身就透露出,李中易对于刘金山的高度信任。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刘金山又怎么可能不感动呢?
等刘金山走后,李中易挑灯夜战,抓紧批阅积压下来的公文。
开封府是天下第一大府,除了日常的庶政之外,还要兼顾刑民案件的审理。
超过几十万人口的开封府,实在是太大了,李中易如果每件事情都亲自处理,肯定忙不过来。
所以,朝廷才设置了左厅判官和右厅推官,协助李中易这个府尊,处理府中辖地内的大小事务。
按照分工,刘金山处理行政和民政方面的事务,推官何重江则主要负责审理刑事和治安案件。
相对而言,刘金山的职权范围,油水比较肥厚。不过,何重江那边的收益,应该也不差。
打刑民官司,打到倾家荡产的大户人家,别说在开封府了,就算是在以前的灵州,也是司空见惯的常事。
由于李中易长袖善舞,大力推广的重商主义,整个大周帝国的国力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快速崛起期。
以前,库房异常之干瘪的三司衙门,如今已是粮食满仓,银钱堆积如山。
而这一切的变化,不过发生在短短的五年时间而已,由此可见,商业的确是整个社会顺畅运转,必不可少的润滑剂。
钱,最讲究的就是使用周转率,这才能够做到钱生钱,钱生利。
在李中易的带动之下,很多权贵私下里,也都参与进了利益丰厚的商业活动之中。
由于,钱庄的提前出现,使银钱的周转效率,达到了远超本时代的惊人程度。
以至于,除了挂在黄景胜名下的黄记钱庄之外,大大小小的钱庄,如果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
只不过,和黄记钱庄比起来,各个权贵名下的钱庄,最欠缺的不是资金,而是密码的编制。
在这个没有电报、电话、传真的年代,可以异地兑换现钱的钱票,开出去之后,如果密码被轻易破解,损失必然巨大。
李中易虽然学的医科,好歹也考过微积分,以他在数学方面的造诣,绝对是遥遥领先于时代的,高不可攀的巅峰。
黄记钱庄发出的钱票,即使能够被复制出一模一样的版式,最终,密码这最后一关,却让人无可奈何,只能干瞪眼。
刘金山非常干练,凡是递交到李中易案头的公文,全都夹带着言简意赅的节略。
李中易只需要看过节略,就知道公文里边说的是啥,批阅的速度,自然也就快很多。
夜已深,李中易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李云潇等元随的护送之下,登上马车回府。
沿途的各个街和坊,全都关门闭户,家家户户都漆黑一片,人们都谁得很早。即使,偶有丝竹之声,也是从大户人家的院内传出。
李中易沿途经过的里巷街口,都有隶属于开封府的巡卒,在四下里巡逻、警戒。
这就是宵禁制度!
宵禁,从秦朝开始,一直为历朝历代所严格遵循。到了本朝之后,由于中原逐渐承平,大周朝国力日盛,导致开封城内外的人口日益增多。
李中易所倡导的商业大发展,带来的人口大聚集,使从事服务性行业的市民,大量涌现出来。
农民基本没啥夜生活,市民对于夜生活的需求,却是迥然不同。
李中易心里有数,随着开封城的兴旺发达,执行了上千年的宵禁制度,也变得日益不合时宜。
而今,除了喜欢玩闹的勋贵世家的公子哥儿们,普通老百姓还没有公开犯禁的胆子。
经过桑家瓦子的时候,李中易分明听见此起彼伏的喧闹、歌舞、器乐之声,却只作没听见。
嘿嘿,不说普通老百姓,就连李中易也有过夜生活的需求,成天窝在家里造人,也不是个事,对不对?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抢,抢不抢不着,始终惦记着,才最销*魂。
逛逛夜市,品尝一下小吃,观赏一番百戏杂耍,其实可以让人生,更加丰富多彩。
回到府中,一直没睡的唐蜀衣,亲自伺候着李中易沐浴更了衣。
李中易仰面躺在唐蜀衣的胸前,发出的惬意的哼哼声,累了一天,回家后,享受着小老婆的温存,确实挺美。
凌晨三更天,鼓楼那边钟鼓齐鸣,只睡了两个时辰的李中易,再次被唐蜀衣唤醒,唉,上朝的时间到。
没办法,凡文官五品以上,以及两省的供奉官、监察御史、员外郎和太常博士,都必须每天登殿议事。
三更三刻,李中易再次登车,直奔皇宫而去。进宫之后,一袭紫袍的李中易,混在人群之中,格外显眼,令人羡慕嫉妒恨。
李中易和大周朝的文官系统,几乎完全没有瓜葛,可是,他又和军功勋贵集团之间,总有一道看不见,却摸得着的无形之门挡着。
柴荣坐稳皇位之后,大周朝的军功勋贵集团,分为三大集团。其一是以李琼为首的老军功勋贵集团,另一个则是以张永德和李重进为首的新军功勋贵集团,最后一拨则是新近提拔起来的柴荣的心腹勋贵集团,主要成员就是包括赵匡胤在内的义社十兄弟、慕容延钊以及韩通。
李中易这个新贵,按照道理来说,应该属于柴荣的心腹勋贵集团成员之一。可是,他又属于文官集团之中的重要一员,其身份异常之暧昧难定。
也正因为李中易的身后并无树大根深的派系力量,所以,柴荣才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力予以拔擢,并安置在了开封知府,这个异常敏感的职位之上。
贰臣、孤臣、名帅、奸商以及神医,李中易集这五种身份于一身,倒也是大周朝的头一份。
“哈哈,无咎,好久没见了。”
李中易正迈着四方步,跟在人群之中,朝着文德殿的方向行去,突听一个既熟悉,又显得有些陌生的苍老嗓音。
他抬头顺着声源看过去,却见开平郡王李琼,手捋白须,站在不远处,正笑眯眯的望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