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则是用着一种近似怨『妇』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人,每次见到武魔,他关于高手风范这个词的理解就会被强制『性』的变更一次。
只是武魔最近已经不像以前那般喜欢提起与二小切磋的事情了,这让二小既喜又优,喜得是他少了一个大麻烦,忧的则是他没以前那么充足胆气去抢菜了,就是生怕对面的这位又想起来这茬。
其实除了这一点外,武魔给二小的感觉,倒是没有他最近了解的那些消息那般暴躁,以及一言不合就与人动手的风评。
事实上,二小所得到的情报实在是很难能与坐在对面的武魔联系在一起的。
大致是面对面反而少了那份情报中的神秘感,那些本该被无数人揣测出无数种深意的动作,在二小眼里却与常人无甚区别。
至于情报里的所谓的脾气暴躁,最喜与人对战,而且经常不死不休,这种消息与二小的所见所知实在是有些大不一样。
武魔自己也说过,如果对方是长居一地的,他一般会先递上拜贴,除非是某些居无定所,但是又让他十分感兴趣的一些高手,其他时候他可没那么喜欢直接给人找麻烦。
仅仅是能说出这种话,就足以让二小怀疑自己花了五钱银子打听到的情报究竟有几分真实『性』了。
一边为自己的银子不值,一边无奈的看着武魔的二却从没有想过在自己面前一般是平常状态的武魔的情报,是不是真的只值五钱银子。
当然,对于稍稍有些爱惜钱财的二小来说,这个问题向来是不在他思考的范围之内的。毕竟将那些外界潜移默化的影响,与心剑的因素刨除,他仍是那个小道观出身,带着一个被藏得很深很深的梦想看着这个江湖的少年。
“按照你这个速度,襄城只怕要被你翻个遍。”二小吃饱了一抹嘴,便接着向武魔询问着他未来的计划,“你准备趁这段时间将这些有些名气的全部挑一个遍么?”
武魔则是不急不忙,将碗筷摆好才接话道:“当然了,这时节是最好的时机,冬天了谁愿意一直在外面闯『荡』,特别是那些让我想想就有些激动的,好几位可是这时节才会在某个城里停下来。”
二小还是第一次听武魔说这些,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你其他时节就满江湖跑?”
武魔则是淡然一笑,“当然,那些人给我加了这个名号以后,很多人就不愿意再在我递上名帖后还留在居住的地方了。”
说到这些,武魔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他虽然对于武道的热爱超乎常人,但是仅仅是切磋,都有许多人不愿回应,他也不是什么不识时务的人,切磋也不会故意下重手之类的。
但是这些江湖名宿,似乎很不待见他。见到他没有第一时间跑开都已经算是可以的了,更多的是一听说他的到来就离得远远的。
不然也不会『逼』得他每到冬日这个时节,就去各个大城堵人,也只有这种时候,那些人跑无可跑。都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要跑的话那是真的颜面尽失了。
二小则是有些咂舌,他听懂了武魔话语里的那种淡淡的无奈,对于他来说,常人无法理解他对武道的追求,难以理解他的热爱应该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吧。
就像自己一样,只是自己的痛苦,是没法做到自己热爱的那些事
念及值此,二小对武魔的同理心隐隐加深了些,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他隐隐已经将武魔从一个讨人厌的角『色』摆上了一个朋友的位置。
武魔倒是干脆,又与二小聊了一会,便直接离开了。他还有一些准备需要去做,毕竟,冬日就这么长,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虚耗、
师傅当年见他体弱不忍教他练武,他苦苦哀求,结果一踏上武道之路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这些年来,虽然也有进补,但是他的身体,早就已经变成一部破旧的机器,即使可以缝补,但是上面的裂缝也越来越大了。
再加上比武受伤是时有的事,他很明白,自己这样继续下去已经撑不过多少年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必满江湖的这么赶时间找人。他希望自己在倒下之前,可以站在更高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到更远一点的风景。
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二小并不知道这一切,武魔在他眼里一直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充满着干劲。从未有一天二小看到他的时候,他中断过对别人的挑战。
每次看到武魔,他都会向二小诉说着最近遇到的那些高手,兴高采烈的说着那些精妙的招式,甚至对于某些对方的暗手加以称赞,丝毫不在乎对方对自己下此重手究竟居心何在。
随着交流的次数增加,每次武魔离开的时候,二小的观感都在慢慢变化着,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对武魔抱着怎样一种态度。
只是即使仅仅听着武魔诉说着那些“燃烧”的事迹,二小都能感受到其中的那种不含杂质的情绪。
无论怎么说,二小虽然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但是他尊重这份热爱。这种对于武道的追求,终究是没有错的。
襄城的冬天,也比其他地方繁华些。
并不同于某些地方,冬日会变得萧条起来,人们不愿出门,更愿意在家围着暖炉促膝长谈。襄城的冬天,依旧有无数走卒贩夫在城内呼喊叫骂。
至于路边的那些摊点,反而生意比平日还要好上一些。有些人家到了冬日便不愿再起早生火了,这时候去附近的摊位吃上几个热乎乎的馒头,若是有几个闲钱,买上几个大大的肉包子,其中滋味,亦是美甚。
至于某些酒楼,三五成群,热上几壶浊酒的文人谈天说地的文人也为他们增添了几分收入,君不见,这些时日掌柜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庞上笑意又浓了几分么。
江湖人就不用说了,这种时节,一年中最为清闲的时候,平日里因为没有闲暇而存下的银子自然有了好去处,这时候或是点上三两小菜,或是呼朋唤友,豪迈之情倒也不输于人。
走卒贩夫羡慕着那些有个摊位的摊主,不必像自己这般东奔西跑摊主们看着旁边的店铺,盘算着以自己的积蓄和生意的情况,什么时候也能盘下一间小一些的店面,至少不用再在外面受冻了店主们则是看着那些豪迈的江湖人或者那些文雅的求学士人,对于他们走南闯北的经历倒是羡慕的很。
至于那些走南闯北的人,偶尔在寂寞的旅途中,又会如何羡慕这些有个可以安居的地方的人,我们不得而知。
人们的悲欢,并不总是相通的。羡慕着旁人的生活,却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在羡慕着自己所拥有所以下意识忽略的东西。
就像孙思现在这样,其实作为城内有名的手套,他做事向来守着那条线,要价合理,主人家满意,名气也打出去了。
不知有多少混的不如意的手套羡慕着他的生活,但是又有几人想过他在这个位置上承受的那些压力。
特别是现在,每次见到那『妇』人,孙思都会觉得身上的压力就会加重几分。就像这次的会面被安排在了她的某一处产业里,看着浑然不忌讳自己进入闺房的美『妇』,孙思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丝毫不敢有放浪之态。
若是放在最初的时候,这种大饱眼福吃豆腐的机会,他怎么会这么畏缩。但是在清楚眼前这人在钱财方面的实力后,若是没人保护着他是不信的。
只是听着自己这些时日一直忙着好不容易牵上线的工作,仍是没有让对方『露』出满意的意思,孙思的心逐渐提了起来。
他甚至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同意来这里汇面了,显然在前几次搞定后,这个女人已经越来越不满于现状了。
迎春则是毫不在意的穿着一身偶尔便会泄『露』一些春光的闺袍,眼前这个手套有了一些其他的心思,她是知道的,但是她并不是如何在意。
只是这个手套比较熟悉,所以她不愿更换一个陌生的,再重新将这个流程再来一遍而已。只是这个手套显然最近并没有将心思的重点放在自己所需要他去做的事情上面。
这让她有些不满,而她不满的结果,便是现在这个状态。她需要给他一些压力,让他明白,这里,究竟谁是主人,而谁,是无法替代的,谁是可以被替代的。
在孙思承受着压力的时候,蒋成可没有闲着,他为了找一个经验丰富的驾车马夫已经跑了很多车行了,只是老马夫要么开价超出了他的预期,要么是不愿意出远门。仅仅是这一项就已经耗费了他大半日的时光。
而还有很多需要准备的,如路引,如果到时候孙思有在开封定居的想法,没有路引可是会被官府当黑户抓走拉壮丁的。
这年头也就人有些优待,可以凭自己的身份开到全国各地通行的路引,其他人没过一个地方,都需要换一下路引。
毕竟不是随『性』而为,不受约束的那些闯江湖的汉子,他们可是刀口加身都不会皱眉头的,遑论官府对他们的约束力了。
况且官府对于这些强人一般也懒得去管,耗费兵丁不说,又没有实打实的好处吸引他们,简直是可以赔个精光的买卖。
而一份可以随意使用,自己填信息的路引,虽然他有路子可以弄到,那个价格可不便宜,而且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解决。
这也就导致了他最近并没什么时间去了解那个手套的近况,只是想着自己怀中被他小心翼翼的缝死的那张银票,等待着马夫出来的他不禁有些出神。
京城,其实并不是一个遥远的词。作为多朝古都,襄城本来一直就是国家的中心,只是这些年月,皇帝们像是喜欢上了那个更北一些的地方,让那里从无到有升起了一座更为雄伟的城池。
而襄城,也时常被拿来与那里做对比。对于一个土生土长的襄城人来说,那里并不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地方。
但是真正到了接近离去的时候,他却有些话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
只是突然又想起了这些时日城内这些诡异的变化,蒋成无奈的笑了笑,即使孙思不提,赚够了钱他应该也会第一时间离开罢。
毕竟,襄城这个样子,可不像是一个可以再让他们这些人安稳生存的地方,最近开始聚集的越来越多的走南闯北的江湖人,与本地人之间发生矛盾的事情可不少。
而守备的态度也有些奇怪,不仅仅是襄城守备,连着镇守太监,参赞机务这几位他只听说过名号的襄城最有权势的人物,似乎都对城内的这些事情视而不见。
以前偶尔还能在布告上看到他们其中一个或联合具名发布的命令,但是这段日子自从守备大人要招收好汉们开始,公告栏那边就很久没有新的消息了。
他们这些底层的人也不懂其中的深意如何,只是单纯的觉得,守备大人那么高高在上的人物,现在突然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江湖人身上,让人有些不适应。
仿佛本应该在云端高坐的人,来到了人间一般,让他们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而这些时日,城里的“『乱』像”也让他们这群人隐隐的不安了起来。
作为三教九流中大多时候充当枢纽的他们,更清楚这个城内的细微处,究竟发生了些什么。而当他们都感受到危险的味道时,那危险,就真的是要来了。
蒋成的预感不是很好,虽然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但是这种隐隐的『乱』像,让他觉得守备大人这次的动作不太好。
虽然守备大人也是从寒门起身,但是他似乎并不懂究竟是什么是江湖人。如果他们能遵纪守法,那他们,就不会被单独成为江湖人了。
城内江湖,城外强人,可不是什么个例。或者说你压根不会知道,城内与你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那些人,在城外究竟做的是什么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