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生活的美妙之处在于,你可能永远无法知道下一秒砸在你身上的馅饼,究竟有多大块。当然生活令人烦恼之处也在此,你也不知道这块馅饼是不是用砖头做的会将你直接砸死,或者里面藏着某些会要人命的东西。
但是对于现在的老钱来说,无论这块馅饼究竟有没有毒,或者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已经快要饿死的他,都没有任何选择了。
蒋成则是看着这位已经有些营养不良的马夫,和他养在后院的那匹虽然有些瘦,但是精神头依旧很足的那匹好马。
这个时间,肯出城的马夫,要么开价高,要么只怕某些近一些的地方,像蒋成所要求的去开封的经验丰富的老马夫着实不太好找。
若不是蒋成见机给马行的一个小管事塞上了一小块散碎银子,只怕只能忍痛出高价了。毕竟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在这个方面虚耗。
那个管事没有多说,只是报了一个地名,不过从他当时的态度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所以蒋成便按照地名寻了过来,不过他在他报出一个低于心里价位的价格后,这人竟然一口答应了下来,这让他有些诧异。
若不是接下来在院子中看到了那匹马,只怕他掉头就要走。他对于马不太懂,但是一些基本的东西还是略微了解过的。
这匹马显然被照料的很好,即使在主人家节衣缩食的时候,这匹马的食物应该是尽量供应的,不然这匹马的精神在有些瘦削的情况下,不至于还能有这么精神的状况。
“看你这情况,马倒是照顾的不错,按理不至于如此缺钱才是。”似是无意的蒋成顺便提了一下,准备试探一下老马夫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是比较严重的麻烦,那就只能再多花一些钱了。
老钱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半天才回道:“这个,实在不太好说。”
只是看着蒋成好奇的样子,他又接着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这些日子没什么生意,所以往老相好那里跑的勤了一些,本以为这时节能赚上一笔,结果这段时间一单生意没接到,那些往年该到了离开时候的人,今年居然都没有离开的了。”
原来,往年其实这个时候虽然生意比较少,但是架不住冬日加价多啊。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是夸张了些,但是说是开张吃一个月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特别是这时节还愿意出城的多是有什么急事的豪客,那出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经常就是几两银子往车上一丢就在目的地匆匆离开了。
但是今年的异状却是他始料不及的,老钱往老相好那跑的勤,虽然花的多了些,但是在往年,也就是一两单单生意就能赚回来的份。
结果今年一直没有活上门,这可就没法子了,他们这一行,多是老光棍,哪里存的下多少积蓄,本来手里的钱就不多。
养马,维修马车,各种养护哪里不需要留钱,结果拖到今天一单活没接到的他若不是提前为家里的马多备了些口粮,只怕这次出车都是个问题了。
若是真的闹到了那个地步,那他就真的只能赌运气看在老朋友接济一些的情况下,能不能撑到明年开春了。
还好,本来在家里愁眉苦脸不知道究竟怎么办好的他,惊喜的看着这个价格虽然比往常低了些许,但是显然是真的准备出车的大客户。
去开封的路程可不近,他出的价格已经够自己跑完然后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个月了,到时候若是能在开封回来的时候再拉上一车,今年这个冬天的事情都不用再愁了。
不过这些话倒是不好全对客人说出来,总归是他自己手头紧了还不知收敛的问题,也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事实上,蒋成因为这一日跑的多了些,在听到那些报价后,本来就已经将车费的底限价位提高了些,不然的话老钱也不至于惊喜成这样。
听完老钱解释的的蒋成则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有再深究,老马夫说话的神态与动作没有什么问题,应该不是什么现编的谎话,而从他的境况来看,显然没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里,蒋成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块银子,“这是定金,老规矩,这几日我要出车时会来找你的,到时候自然会结清钱款。”
老钱自然不会拒绝,这都是这些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本来就是对他们这些马夫乃是马行有利的。
“那我就等着这位爷您招呼了。”笑眯眯的将蒋成送到了自家院门口,这可是金主,老钱这么多年的经验自然不会怠慢。
蒋成倒是没有多在乎这些东西,终于又解决了一样,这样一来的话,需要处理的事情就剩那么两件了,剩下的就只是等着那位手套联系自己了。
感受着越来越冷的冷风,蒋成心里却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反而有些『迷』茫渐渐滋生,带着孩子去京城是支撑着他这些日子重『操』旧业的支柱,也是他用来麻痹自己的途经。
虽然没有恶化,但是跟半年之前还能活动几次相比,现在基本不下床了的孩子,让他看着都会觉得心痛,特别是每次回家后,看着儿子对自己『露』出的那种示意自己没有事情的微笑,都让他不得不用更繁忙的奔走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可以从心痛中解脱丝毫。
老钱则是一脸兴奋的咬了咬那块作为定金的银子,感受着那熟悉的硬度,不禁乐出了声,这位给定金都给这么足,显然这单生意是没跑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跑进了自家的马圈,也不在乎这几日没有帮自家的马儿梳洗而显得稍稍有些乍起的『毛』发,直接抱着马头使劲亲了一下,“伙计,我们的好日子又要回来啦!”
马儿自然是听不懂他的这些话的,只是感受着主人那掩饰不住的兴奋,将粗大的舌头伸出来在老钱的脸上『舔』了又『舔』,算是免费帮他洗了一把脸。
不过这么一『舔』,倒是把老钱『舔』的清醒了回来,这种时日,出城可不是说出就能出的,不然的话也不会出城的人只愿意找他们这些老马夫了。
他也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包括马儿的草料,和这些时日因为拮据而少喂的精饲料,没有精饲料,天气越来越冷的情况下,马儿可走不远。
城内的异状显然没有办法躲过这些扎根于此的家族,但是碍于最高处的那人没有表态,下面的人也只能把自己当瞎子。
但是即使你愿意当瞎子,别人也不一定愿意无视你。有时候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这些事情都是说不清的,就像二小现在的尴尬情况一样。
几位明显酒喝多了武人打扮的大汉,正在将二小围坐一团,将二小安心吃饭的心思给搅了一个空。
二小倒不是惧了他们,只是看着往日肯定已经着人将人扔出去的掌柜,现在在前台那边作泥菩萨状,一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
倒是让二小觉得有些好笑,不过显然自从上面开始拉拢江湖人开始,这些本来不太受欢迎的武人倒是翻了一个身。
只是看老板的状态,和几人和二小一般,与本地完全不合的,结结巴巴的官话,其中还夹杂着几句似乎是西北方面的方言,估计就是最近刚被招收进去的人了。
只是,他们若是遇到了某个好欺负的主,估计对方也只能乖乖让他们打一顿,然后他们再接着喝。但是他们挑事,挑错了人,二小虽然不怕惹事,但是,从这次出来以来,他可从来没有怕过事。
说起来,这次的事二小也挺冤的,这些人喝酒就喝酒,非要吹牛侃大山,说什么江湖风流人物尽出他们之中。
只是他们自吹自擂也就罢了,旁人如二小最多也就是觉得有些聒噪,也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但是慢慢的他们的言语尽是提及了当年的朱屠。
这些年岁以来,镇远镖局的境况,并不能算的上多好,三当家独木难支,被人从京城排挤到了襄城。
而他们,似乎是与镇远镖局闹出过一些矛盾,言语之间自然粗俗了起来,不知谁提了一口,几人竟是将话题转到了已经过世的朱屠身上。
其他的人二小没听说过,自然不予置评。但是当年朱屠,独上霸刀门,为了自家兄弟找一个道义,这件事可不是什么小事,更可况,后来二小独上九华,为江湖人寻一个道义。
两者,其实随着时间推移,二小是能理解那人当时的心境的,心中甚至隐隐有些视为长辈的意思了,听到这些人言语不堪入耳,自然不能再沉默。
而其实二小已经很收敛了,他只是说了一句,“你们这么说朱镖头,是不是有些过了。”
然后局面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二小其实也很无奈,他也不想闹成这样,但是这几人的动作,酒精刺激下显然这几个人不准备善了了。
只是二小仍在做最后的挽救,当然,是挽救眼前这几人,这几日与武魔厮混的久了,二小的眼界不觉也变得高了些。
想这些没有名号的,他甚至没什么出手的意愿,这感觉,有些新奇,二小并没有注意这种转变究竟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现在的他,正在试图让这几个脑袋里充满酒精的家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喝酒。
但是很显然,从这几个人口齿不清,看样子是在骂骂咧咧的动作来看,这件事显然没法靠嘴解决了。
深呼吸了一下,二小看着面『露』不耐之『色』的几人,其中一人显然靠上前来,准备动手了,而他一张嘴喷出的那口酒气更是让二小眉头紧锁。
他虽然也喜欢喝酒,但是味道,还是算了。
脚步稍一顿,一偏,二小右脚上前,轻轻一用力,卡住了那人的膝盖。
那人自然不愿意就这么被擒住,虽然有些醉了,但是刻在肌肉里的那些反应可没有消退多少,当时便要反抗。
二小哪能让他如愿,右腿一撞,左手将瞬间半倒的汉子卡住,右手已是一拳击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那边几位喝的有些大了的同行者竟是没有反应过来,等一声闷响过后,几人看着自己倒在地上的同伴,这才发出了不似常人的怒吼声。
仍是皱着眉头的二小,看着这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的本意只是让这些人留些口德,对于那些愿意一己之力,向死无悔的人尊重些。
天知道这些人喝完酒之后究竟会奇葩到这种地步,竟是完全不准备与二小说话,直接就想动手了。
厌恶的看着被自己一拳击倒后,在地上呕吐起来的那人,二小不再留手,这几人着实是个麻烦,早些处理了,也该是时候回去休息了。
下定了心思,二小不退反进,径直向着几人冲了过去,那几人最终不知念叨着什么方言,含糊不清的让人听不懂,不过二小也没那个心思去细听了。
对着最中间的一人,一拳,左手也没有闲着,右拳击出后瞬间变向,一个肘击直接将那人击飞了出去。
不过力道控制的很好,周围几张桌子倒是没有怎么受到波及。
最后两人,估『摸』着是还没清醒,看到酒友倒了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反而迎着二小抽出了刀剑。
只是看着两人的姿势,二小都不禁摇头,招式倒是没有变形,但是那个步法,二小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
轻松的将二人给收拾了,二小看着那边仍是做泥菩萨状的掌柜,随意的笑了笑,排出了十数枚大钱,“掌柜的,钱就放这了。”
掌柜的这时候才抬起头,也不接话,而是看着二小离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地上吐了一地的几人,不觉有些头疼。
他宁愿不要这份饭钱,二小拍拍屁股就能走,他可走不掉啊。虽然他背后也有点力量,但是多闹出这么一桩子事,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这年头,做生意是越来越难了,掌柜的内心如此哀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