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虽和你是同胞兄妹,你也得注意距离。”顾风折再次把内窗关上了。
“二哥!”顾凤秀跺了跺脚,“你再这样,我就回家向父亲告状,你主动带我来花楼闲逛。”
“你回去告状试试,小心父亲把你关在园子里。”顾风折索性不理她了,背转过身开始收拾东西。
“二哥,是小妹错了。”顾凤秀再次扯住了他的袖子。
“你还?”顾风折眉头一挑。
顾凤秀赶忙松开了自己的手指,可怜巴巴道:“二哥,我再也不敢了。”
“知道错就好。现在给我收拾东西回家。”说话间,顾风折已经收好了自己带来的书卷。
“二哥,我还想再观察观察。”顾凤秀不停缠着双手手指,难得有了点女儿家的扭捏之态。
“这袁世仪不过一废物二代,成天流连这花楼没个正行,我回去就禀告父亲取消你和他的婚约。还有什么观察的?”顾风折把帽子给她一戴,活脱脱一个跟班小子。
“二哥,你没发现这袁公子,有西方‘人人平等’的理念吗?”顾凤秀扶稳了自己帽子,“这是我在这北平城其他公子哥身上没看到过的。”
“人人平等?”顾风折像是再和傻子对话一般摇了摇头,“这就是个笑话。我国封建帝制统治如此之久,国人骨子里的奴性早已根深蒂固。也就是你这样生在福中的姑娘家才会觉得人人可以平等。还有你这个傻子,这袁大公子可是把这落雁坊最当红的伶人直接包下来了。”
“二哥,封建王朝已经结束了,在袁大帅带军进入这北平城的时候,皇帝就已经被我们赶下龙椅了。”顾凤秀忿忿不平,“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生来高贵,就看不起其他人……”
“你本身就是既得利益者,还来谈‘人人平等’这些虚妄理念。”顾风折打断了她的话,直接扯着她的手往门外走去,“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二哥,二哥,我不走……”顾凤秀扯住门框,努力阻止着他。
楼下,时一趁他们没有发现顺势关上了花窗。
袁世仪正悠然喝着茶,嘴里不时还哼上那么两句,怡然自得得很呐。
“袁公子这位未婚妻,倒是有意思得很。”时一在他对面坐下,替自己斟满了一杯清茶。
袁世仪一把抢过,放在鼻下轻轻一嗅,轻佻道:“我总觉得这茶还是美人倒的好喝。”
“都是明白人,何苦装糊涂。”时一把杯子从他手上夺了回来,哪怕这茶水洒了自己一手也毫不在意。
“本以为一一该是个与众不同的伶人,没想到啊……”袁世仪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清茶,抵在唇边只闻却不尝。
“我当是公子被我所迷才来找我,没想到是和顾家做戏呢。”时一并不为他言语所扰,继续道:“可我看公子今天倒是弄巧成拙了。这顾家小姐,貌似是对您芳心暗许了。”
“本公子哥容貌出众,家世显赫,待人又温柔体贴,姑娘家对我动心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袁世仪捏住了她的下巴,凑上了自己的薄唇,低语道:“你呢?有为我动心没?”
“动心……”还没等她说完后半句“才怪”。
“都说这花楼里的姑娘爱骗人,果然没错。你的心跳正常得很呐。”袁世仪顺势把美人揽入怀中。
“你啊……”时一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捂住了嘴。
“小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在时一额头落下一吻,“今天就到这里了,改日我再来找美人儿玩耍。”
出去时,他还贴心地关上了门,不让他人窥探。
时一伸手摸了摸被他亲吻过的地方,笑出了声来。
这废物二代,果然比她想象的水还要深啊。
不过跟着聪明人的好处就是不会被愚蠢拖累。这袁公子定然会有求到她身上的时候。
“袁公子走了。”和自己二哥拉扯的过程中,顾凤秀见到自己想要观察的人下楼去了,赶忙也跟着跑下去了。
“当真女大不能留。”顾风折捡起拉扯过程中落在地上的书卷,跟了下去。
还没出花楼,跟班便提醒袁世仪后面有人跟着,袁世仪让他装作不知,两人出了花楼,顺着这人民街一路往前。
“公子,这后面的一男一女还在跟着。要不要我甩开他们?”跟班再次提醒。
“不用,你撤吧。顾家的二少爷和三小姐,想多了解了解本公子罢了,我能搞定。”一个拐弯,跟班消失不见了,袁世仪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
“二哥,这里有两条路,你往左边走。”顾凤秀是看准了袁世仪走的路才提议的。
顾风折哪里不明白小妹的心思,正好这条道是回家的必经之路,他也不戳穿了。
“我回家去了,懒得管你。”
“谢谢二哥。”顾凤秀见着二哥愿意配合,心里是一万个开心。
她赶忙追了上去,跟了一段,袁世仪便不见了身影。
“人呢?”她往地上几跺脚。
“找我呢?”袁世仪在她背后吹了声口哨。
顾凤秀慌忙回头。
阳光在他所站的地方尽情倾泻,让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圣洁得像西洋课本上所说的天使。
她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不自觉按住了,自语道:“你居然在这里。”
“不是你先跟着我的吗?现在我出现了,怎么不说话了?”袁世仪一步步往她靠近。
从未经历过男女情事的顾凤秀哪里经得住他这番撩拨,小皮鞋一直往后退,直到鞋跟抵到了墙角,这才乱着呼吸道:“你别靠近我。”
“是你说的。”袁世仪猛然后退,回到了阳光所在的位置,神色也冷了下来,“还请顾家三小姐以后不要跟着我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凤秀红着脸想要解释,脑袋里却混乱得像团浆糊。
“回去禀告令尊大人,我对他未曾谙过男女情事的小女儿没有一点兴趣,还请自行解除婚约。”袁世仪拍了拍粘在褂子上的墙灰,翩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