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时空虚拟大厅。
“你到此是为了什么?”时一语气中带了些微倦意。
她望着对面站着的女人,不时拨弄着手中的引魂灯。她在引魂灯中发现对方一生平淡,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遗憾的事情。
“我想要拯救我的继女。”女人拨弄着自己的长发,神色中带着些别扭的难为情。
“签约吧。”时一扬了扬手,等待在身旁的付莲生心领神会把合同拿到了女人的身旁。
“我的继女……不,我的女儿,她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我希望她能够有一个鲜亮的人生。”女人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按上了手印,眼中目光掺杂着温柔、悔恨和痛苦。
“成交。”时一收回了合同,挥手间女人消失在了大厅之中。
“你还没问她能够付出的酬劳呢?“付莲生语气急切。
“她已经默认了我想要的东西自取。”时一伸手掸了掸他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和他之间的距离不足半尺,付莲生能够清楚看到她眼中的疲倦,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
“等会儿见了。”时一猛地拽了他一把消失在了原地,猝不及防下付莲生摔倒在地。
“这小祖宗越来越奇怪了。”付莲生单手撑地爬了起来,捡起契约往卷宗室走去。
句阳村。
“这个该死的丧门星,都怪她。”年迈的老奶眉头一皱,把那拄着的竹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戳,喉咙里的一声响痰啪嗒一声吐到了地上。
同时,拉七杂八的亲戚们你一嘴我一舌地劝起来,但大多都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意义。
柴垛边上蹲着的小女孩,身上穿了件破洞后打了补丁的明显不合身的花衣裳,满脸凄惶无助地盯着紧闭的房门,耳边根本就听不到所谓亲戚的话语。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腿,想到了母亲生自己小妹妹的时候,她也是孤孤单单地等在门口,听到母亲在屋内一阵嘶吼声后,老奶用破布包着一个满脸发皱的娃娃走了出来。
她可怜的小妹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被她老奶嫌弃晦气随手溺死在了尿桶里。自始至终,她连小妹妹的哭声都没听见过。
要是她妈妈这次生的还是妹妹,定然还是这样的结局。
“这个丧门星,每天就知道造粪,都是她太晦气才害得孩儿他妈在门口摔倒早产的。”老奶说着说着,神情激动,提着拐杖几步并作一步过来,几脚踢在了她的身上。
小女孩好像感觉不到痛一样,任由着她踢,眼神空洞得让人心疼。
“别打了。这事儿和孩子有什么关系。”站在路边围观的时一站了出来,挡在了小女孩的面前。
“你这个张家姑娘,管得倒是宽。”老奶提着拐杖就要往时一身上打。
周围的围观者们各个束手旁观,个别撺掇着老奶“这是齐家的事情和张家没有关系”,火上浇油。
一直没有发声的齐严贵一把抓住了他妈的手臂,劝道:“妈,这可是老张家的老来女,打不得啊。老张头会和你拼命的。”
本以为躲不过去的拐杖并没有落到自己身上,小女孩麦花儿这才有些回神了,有些疑惑地盯着拦在自己面前的阿姨。
“别怕,有我在,没人可以伤害你。”时一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把孩子紧紧抱在怀中,和老奶对视的眼神毫不退让。
麦花儿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脑子清明了起来,记起了抱着自己的是和自己妈妈小两岁的张家阿姨。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还给过自己麦芽糖吃。那味道,太甜了,让她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嫁不出去的老剩I女,竟然在这里管我们家的家事了。”老奶见时一挑衅自己的权威,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星子后,又要冲上来干架。
“妈,老张头,老张头,要拼命的。”齐严贵害怕老张家找麻烦,死死地抱住了她的腰。
主要是老张家在村里的名声太彪悍了,对唯一的女儿那是护得不得了。他记得小时候自己的伙伴不小心把还是豆芽菜的张时一撞倒了,下午的时候老张头就提着家伙去了伙伴家,就差动刀子了。自那以后,村里老老少少没有敢招惹张家的,就怕张家找他们拼命。这大概也是这长相清秀的张时一28岁了在村里还嫁不出去的原因。
“你有空在门口咋咋呼呼,还不如进去看看你儿媳妇生产情况。”时一把麦花儿抱了起来,瞪了围观的群众们一眼。这些愚I昧的民众们,都是隐形的帮I凶。
“齐家的,你老婆好像不行哩。”接生的李婆婆在屋内大喊着。
“妈,怎么办啊。”齐严贵一下子好像失去了主心骨,把求救的眼神看向了自己母亲。
“造孽啊。”原本还想和时一动粗的齐家老奶担心儿媳妇肚子里的宝贝孙子,哭喊了一声,颤巍着小脚跑了进去。
围观的众人个个都晓得她这声造孽可不是为了难产的儿媳妇喊的,而是为了儿媳妇肚子里的齐家宝贝孙子喊的。
麦花儿被时一高高抱在怀中,她陌生地打量着自己的亲戚们,她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了漠不关心和幸灾乐祸。
是的,这些亲戚们,因为自己家没有男孩子,一直都用各种话挤兑他们。现在她的妈妈要不行了,他们家肯定又没有男孩子了,他们又有无数的话说了。
她又把视线投向她的爸爸,她的爸爸缩手缩脚的立在门口望着地上,怯懦的形象让她寒心。
大概是太难过了,眼泪哗哗哗就往脸上淌。
等她反应过来把张家阿姨的衣服弄脏的时候,小心翼翼抬头看时一的眼色,却在时一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心疼。
“别哭,有我在呢。”时一轻轻拍着她的瘦弱的背。
这孩子抱起来,就像一把骨头似的轻得不行,可想而知平时在家受了多少委屈。
麦花儿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柔,眼泪如卸了闸的洪水一般,哭声嚎啕。
她当时想,不管以后发生了什么,她都要对张家阿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