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要跳屋轻生呢?你老爹我家财万贯,你想要什么没有?”
裹着右腿,躺在床上剥熟银杏吃的他,听老爹这番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家财万贯又如何?又不是自己挣的?
想要的一切虽说大部分是能用金钱买来,可轻易得到的东西是多么的枯燥。
他想要的可是在江湖上扬名立万,让后世所有人都知晓他丁一凡丁少侠的大名。可他老爹怎么就不明白他这个儿子的心呢?!
家中戒严,出去闯荡江湖是不可能出去了,只能装装病继续虚度光阴的样子。
“我的儿啊,我的心肝,你说说你,干什么不好,非要把腿摔了。月底就是一年一度的武林大赛了,你这腿伤得太不凑巧了。”
武林大赛?那不就是说江湖的各路英雄都会来,那他岂不是能够见到久仰大名的应盟主。
应盟主可是江湖上他最仰慕的人物了,年纪和他相仿,身世也相当,可人家就是凭自己闯出了一番天地。有应盟主在前做榜样,他对自己也很有信心。
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大赛他都得参加。
可不是每次都有这样的好机会见到应盟主的。
“爹,孩儿的腿最近好多了。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他熟练地拆下了右腿上的纱布,恢复得看不出一点受伤的迹象。
“我的心肝啊,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养了两个月,这可不行,不行,还得多休养些时间。你可是我清风钱庄唯一的男丁啊,以后都得指望你啊……”
老爹痛心的声音让他有些内疚。可外面的江湖还在等着自己,他可不能心软。
“爹,孩儿的伤真的是好了。孩儿可以去参加武林大赛了。”
“我的心肝宝贝啊,爹也想看着你站在武林大赛的现场舞台,为你加油为你喝彩,可你的腿……唉……昨天大夫才来告诉我说……你的腿一点都没恢复呢……”
丁一凡的头上冒出了几条黑线。早知如此,他昨天就不威胁大夫了。明明有光明正大参加武林大赛的机会的,但现在没了……
“儿啊,我走了,你好好养伤……”
丁一凡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鲤鱼打挺地从床上蹦了起来,窜到了房门打开了,东张西望了一番。
远处站岗的家丁们像大门口蹲着的石狮子那样,一动不动,还是那么的尽忠职守。
“你小子还想跟我斗。”拐角处,庄主得意地搂着自己的小老婆,偷偷香了一口,“我就是要让你小子心痒痒。不是给我装病吗?不是不想学管钱吗?那就好好在房间里待着吧。”
“老爷,对少爷是不是管得太严格了?”最近正受宠的花姨娘向他飞了一个媚眼。
“我老丁家就这么一个男丁,要是他真出了什么事,我是要和人拼命的。”庄主搂住自家姨娘往房间走去,神色间犹存的狠厉却半点都不作假。
花姨娘娇笑着扑在他怀里,眼神却往下吊着,一点都不开心的模样。
“唉……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呢?”丁一凡在屋子里从早上一直坐到晚上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少爷,花姨娘派小的给您送了些刚做的点心。”
门外是家丁的声音。
他灵机一动,“我腿不方便,你给我送进来吧。”
“是。”家丁刚刚推开门,还没看清楚屋内情况,就被一重物给砸晕了。
“好兄弟,苦了你了。”藏在门背后的丁一凡把花瓶放在了地上,然后把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
他准备来个瞒天过海,金蝉脱壳。
只要他混出了这钱庄,天高地阔的,还不是由着他一个人。
他穿上家丁衣服,顺着长廊左拐右拐再右拐,到了花园,眼见着前方再过一条长廊就是出口了,一群姨娘挥着扇子有说有笑地过来了。
糟糕,今天是庄子里女人们游园的时间。要是被她们发现了,自己可就出不去了。
他赶忙背过身,几乎把自己的头都藏到了花圃中。
“姐姐,你看,那个家丁鬼鬼祟祟的,好奇怪的样子。”
声音造作尖利,是他讨厌的梅姨娘。
“那要不然我们过去看看?”
声音娇娇弱弱的,像是自家老爹新抬进门的文姨娘。
“哎呀,大家姐姐妹妹的在一起,多开心,管他一个家丁干什么?”
温和体贴,是他不反感的花姨娘了。
“走吧……走吧……姐妹们不是说想看我舞剑吗,现在正是好时候。”
声音要较一般女子粗厚,是他老爹最早抬进门的武姨娘。
叮叮当当的脚步声随着说话声走远,他松了口气,赶忙往长廊跑去。
花园拐角处。
“花姨娘,刚刚的那个家丁身量怎么就那么像少爷呢?”文姨娘说话娇娇弱弱的,她虽然只见过少爷一面,可她自小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花姨娘笑而不语,摘了一朵开得正好的月季给武姨娘簪上了。
武姨娘平日里就和花姨娘关系好,见花姨娘没说话而是给她摘花,高兴得手舞足蹈的,才不想管他什么家丁少爷的。
按她来想,少爷就是个傻子,比她还傻。多少人都想家财万贯,锦衣玉食,偏偏自家这个少爷呢,傻不愣登的,非要闯荡什么江湖,当什么少侠。这不是脑子有问题这是什么?
梅姨娘倒是扶了扶自己的鬓发,妩媚一笑道:“文妹妹啊,你年纪最小,又刚进钱庄,才见过少爷几面啊,认错了也是应当的。”
“走吧走吧,去看我舞剑。”武姨娘拉住了花姨娘的手率先往前去了,梅姨娘紧跟着她们俩的步伐。三个人没有谁回头看文姨娘一眼。
“可真的很像……”文姨娘娇弱地抚住了心口,越发肯定自己没有认错了。她就是不明白各位姐姐为什么要说那不是少爷了。
等她结束喃喃自语,再抬头的时候,三人已经快要消失在小径了,她只好一只手提着裙摆一只手捂着心口小步地追了上去。
她也习惯了这样被孤立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