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苏家门口唱大戏,路文石用摆摊的方式,开始了他的恋爱追求。
模仿着妻子摆摊时的样子,美昕的微笑很温暖,并且更多的是给予孩子们的微笑,也是她曾经对待患者的微笑,也只有这种微笑能够辨识,不然的话,被称作白衣天使的女人,和路边一个卖瓜子的女人,真的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当然,作为一个护士梁美昕很合格,但是卖瓜子吗,更好像卖的是一种心情,兜售人间友爱。
阿姨,我今天忘带钱了,可以给我些瓜子吗明天再把钱给你带来。
阿姨,差您两分可以吗,我回头补上。
阿姨,我今天考了一百分,可以奖励吗。
阿姨,今天老师表扬我了。
因为有一个能挣钱的丈夫,就无所谓利润大小了,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遇到这样的孩子,梁美昕总是很慷慨。
没带钱是吗,没关系,阿姨给你装一杯,但是明天你要把钱带来的话,阿姨给你两杯,不能养成健忘的习惯哦。
差两分可以,但是你要保证学习上要涨两分,那样的话阿姨就不用你补了。
一百分是吗,值得奖励,阿姨赠你一杯,一定要保持啊。
老师表扬你了是吗,真好,那阿姨也表扬你,还请你吃瓜子。
除了对孩子们的关爱,之所以把摊位设在医院对面,那就是对工作的热爱了,梁美昕很喜欢护士这个工作,救死扶伤,并不是为了某种荣耀,就只是一种挽救,尽心尽力地去努力与生命抗争,一种成就。
所以有患者家属来买瓜子,或者来聊天,她都会悉心安慰,普及些病理知识,充当一个心里理疗师的角色,其实脱下了神圣的护士装,她依然是个合格的护士。
路文石满脑子都是前期的画面,音容笑貌,好像就在眼前,和他一起在摆摊,有这种感觉真好,在我生命中遇到难题的时刻,陪伴在我身边的,始终是那个最爱我的人,美昕你放心,虽然不理解你的安排,但我会竭尽全力,让你对我放心,让你不再担忧,还记得那个故事吗,老人与海,你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我身边,让我在讲给你听。
他是个独自在湾流中一条小船上钓鱼的老人,他的名字叫桑地亚哥,一个孤独的老人,就像我现在一样,一个外来的陌生人在这里摆摊,这可能是我生命中的难题,但是我还有你们在,能有你们这些孩子在这里听我讲故事,我很高兴,桑地亚哥在开始的时候也有一个孩子陪伴,但是在连续四十天里,他没有钓到一条鱼,那个孩子没有一条在船上可以戏耍观望的鱼,只有趴在船边,寂寞的撩撒着湾流里的海水,人在失意的时候,陪伴也变成了一种孤独,一个孤独的老人,和一个孤独的孩子在一起。
孩子们听的都很认真,路文石在讲的时候加进了自己的理解和感受,似乎美昕也听得津津有味,文哥,你讲的故事,越来越好听了。
路文石感到非常的欣慰,只要你在,我会一辈子讲给你听,即便是离我而去,这故事也要继续,我会讲一辈子,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听得到。
如果不是心中有所爱的人,可能路文石对于摆摊没有多少信心,他是个斯文人,文化人,西装革履的在这里哄孩子,但是路文石心中有许多爱的人,梁美昕,还有苏晴,甚至是自己的三个孩子,为了让孩子得到更好的照顾,不管让我做什么事,我都乐意。
当然给孩子们讲故事,就只是扯扯闲篇,也有些广告的功能,我讲的好不好听,孩子们你们不能白听啊,叔叔是遇到难处了有能力的就帮个忙,回家以后呢跟你们的姐姐阿姨做做宣传,叔叔的手,比女人还巧,而且我要的不多,一日三餐加些温暖更好。
遇到大姑娘小媳妇的他也会主动拉一下买卖,哎呀这小姑娘长得真俊,应该是村里的一枝花吧脚下祥云你就是仙,要不要我装扮一下啊,裤口上绣上几朵白云,走起路来你会有一种飘的感觉,凡人也要活出神仙态。
就这样一张小小的长桌,一个斯文得体的城市人竟然把缝缝补补的零活,在一个有品位的乡下做的还挺成功火爆,路文石的身边围了许多人,而且大多是女人和孩子,时而叽叽喳喳,时而安静专注,他所要求的一日三餐根本不成问题,至于说温暖,也成功的佘到了一床棉被,还有许多牛皮纸。
当然这院外的变化,很快就传进了苏家院内,苏俊才还趴在墙头上观望,这大叔是要干嘛,难不成,他真想露宿街上。
二叔苏济民不以为然,恐怕是想的容易,十一月的夜是阴风,就他那斯斯文文的体格,大半夜的有点凉风过来,还不得口眼歪斜啊,到时候别来求我们苏家就行。
所说的阴风,这还确实是一种不可预测的困难,应该说只有在三伏天的夜,即便是下雨但是风对于人体来说,也没有什么伤害,除去三伏天,有人谁在屋里打开窗子都有可能被风伤到,当然这要看人体的适应程度,应该说露宿街头有的现象并不罕见,但很少有人出事的,需要的是强健的骨骼肌体,或者说年轻,再有就是适应能力。
相比较而言乡下人的体质,广阔田野遮挡物比较少,其风力要比城市更加肆虐,但是有不少从入夏开始去地里看瓜看田的,当然,大多也都搭个棚子,反正不管怎么说吧他们的体格要比城市人强健一些,除了劳动,抗风抗自然也是一种锻炼,就像日本女生对美的追求,从小就以裙装面对严寒一样。
路文石的年龄和体质,他的装扮还真是让苏家人小看了一眼,但是苏济忠却是另一番见解,不管怎么说我们苏家既然是行医世家,如果有人病在门口我们当然还是要治的,不过我看这种概率应该很低,俊才不是看见了吗他找了许多牛皮纸,虽然不防冷但是可以挡气,无气可入风不袭人,看来这家伙,还有点冷知识。
柳茹萍有些担心,最主要他的决心有些吓人,看来是想着非我们晴儿不娶,这可怎么办啊他年龄这么大,要是一直这样耗下去,我怕我们的坚持也有些自责。
苏济忠摆了摆手,不必仁慈客气,可想而知一个老不正经,四十多了遇到如花似玉,他能不坚持吗权当他用的是真心真意,那又有什么啊相对我们请真心真意的人多了,青年才俊才更为般配,为了女儿的幸福我们就得下狠心,大不了病了给他治,想要提亲没门,再者他不是说了吗,五天结果,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城市大公子,能在旮旯憋五天,难以置信。
其实不相信这五天期限的,应该说是更担心的人吧,当然就是苏晴了,她的心里很急切,并不知道外边的状况,但是以她对路文石的了解,感情白纸不知道怎样去打动,甚至就是做到了也不知做的是什么,这个斯斯文文的人所理解的男女真情就是拼,不留余地,甚至拼命都可以。
所说的五天结果意味着什么,这傻瓜是要在外边睡五天了,他绝对做的到,但是五天之后会是什么样,我们还没过日子呢你在口眼歪斜落个偏袒,那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于是被关在屋子里,苏晴也不老实,先是轻声地呼唤,妈,小弟,俊才,我饿了,谁来管管我啊,可怜可怜外边的傻瓜吧。
接着是高声地喊叫,小弟,俊才,你给我出来,枉以前我对你那么好,都不肯帮帮姐姐吗,哎,真的是后悔当初啊,打弟弟要趁早,不然长大他不会听你话的,我饿了,要吃东西,有没有人啊。
回答的只有父亲的严厉,死丫头,别再叫了,不然我把外边那家伙给打跑,饿了是吗,你妈去给你做饭了,等着吧。
还真的很管用,苏晴有些后悔,就算没有惹怒爸爸,被文哥听到了他会着急的,五天的期限是什么意思,是让我耐心等待,就怕我遭到什么责难,可是文哥,咱们俩人的事情,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承担呢,一定要想想办法。
很快的,柳茹萍端来了饭菜,“饿坏了吧闺女,快吃吧,都是你喜欢吃的。”
看到丰盛的美味,家乡的味道,家的味道,苏晴想起了从前,已经有三年没有回家了,她对医护行业也是有着很高的热情,虽然身体条件达不到,所以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放弃了许多节假,和家里只有书信往来,每当自己对血眩晕的时候,她都强迫自己想起家的味道,妈妈的美食,就是一种思念。
也正是因为晕血,作为苏家人她也受到了父亲的惩罚,不想学医是吗,不想学医你还能干嘛,施乐苏家,无不以行医作为骄傲,你必须要做出尝试,总不能没有试过就选择放弃吧,医生怎么可以怕血呢居然还怕狗,明天上集市上买只兔子,你负责拨皮。
结果苏晴就私下里放掉了兔子,那时候父亲的惩罚,禁足,不许出屋,晚饭你也别吃了,给我好好反省一下吧。
但其实哪一次惩罚,都没有饿到苏晴,妈妈都是悄悄地留了饭菜到厨房,甚至暴饮暴食,苏晴在睡觉的时候都会反胃。
所有这些回想让苏晴终于有了办法,虽然是墙院之隔,但同样可以为了两个人的事,并肩作战,于是苏晴拒绝了母亲的饭菜。
“您拿下去把我不吃,都被关起来了还有什么心情吃饭,小时候不是经常禁足禁食吗,就当惩罚了,让我忘了文哥。”
柳茹萍非常的高兴,“哎这就对了闺女,那么大的男人你想他干什么啊,其实年龄大不是问题,但要是大太多了,可就忒成问题了,是大问题,大限一到他离你而去,惹得思念无数你可怎么过,所以说忘了他是最好的办法,回头妈妈一定找个让你满意的,这样想就对了快吃饭吧。”
苏晴摇了摇头,“我说过不吃的,现在还没有忘掉文哥,爸爸不是要惩罚我吗执行家教,反正小时候这是常事,您就端下去吧我一口都不会吃。”
一开始只是出于母爱,柳茹萍并没有细想,但是越听越不对劲,“你爸爸你就别跟他怄气了,其实他也是疼你的,这事要说只能怪你,把一个那么大的男人领回来,你是给你爸找兄弟吗穿的还人五人六的,你爸爸能不生气吗,还不都是为了你的幸福,那既然你想通了,一切就当没发生过,快吃饭吧。”
苏晴也很坚持,“什么没发生啊我忘不了文哥,他还在外边受苦,想要我吃饭也可以,把他叫进来我们一起吃,这么多饭菜我一个人也吃不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这是想通了吗,我怎么听着,好像是要宁到底呢。”
苏晴看了看母亲:“年龄有什么了,你们不答应我,那我只好这样了。”
柳茹萍有些着急:“好啊我听出来了,是不是我们不认这个姑爷,你就不吃饭。”
苏晴点了点头:“一天不认就一天不吃,饿死我算了反正有文哥陪着。”
柳茹萍有些生气:“好啊我看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妈的话都不听了,快给我吃,必须吃。”说着,拿起了一个肉蛋卷送到了苏晴嘴边:“快吃。”
苏晴连忙用手去挡而且躲开了身子:“就不。”
柳茹萍有些着急:“算妈求你了成不成,不吃饭怎么行。”
“反正小时候经常受禁的。”
“那不一样,小时候你才多大能吃几口饭,现在是千金小姐,少一口怎么行。”
“那你把文哥请进来,苏家不能缺了礼数。”
“你想得美,”柳茹萍起的把包子一拽:“我看你真的是长大了,爱吃不吃吧,想让我认这个女婿,没门。”说完,转身就走。
苏晴连忙改口:“哎妈你别走啊,我不吃会饿的,你看我都瘦了。”
“你活该,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柳茹萍狠了狠心,并没有回头。
“那妈您把这饭菜端走啊,我会受不了的。”
“就在那放着,爱咋地咋地吧,”说完柳茹萍走出了房间,从外边把门又上了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