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打马经过码头。
累了一天,蔫头蔫脑的大白马忽然奋蹄,疯了似的往船舶停靠处跑去。
易水寒拉都拉不住。
恨不得抽这家伙一顿。
“发什么疯呢,看到梦中情马了?”
大白马只顾往前跑,压根不理他。
待它昂着脑袋,“嗷嗷”叫唤时,一道熟悉的倩影映入易水寒眼帘。
他一阵无语。
萧清音不就喂过它几把瓜子,至于给人家当狗腿子吗。
易水寒正要打招呼,突然看到甲板上突然冲下来一个青年,张手抱住萧清音。
萧清音毫不犹豫地伸手回抱。
两人紧紧挨在一起,连脸都是紧贴着的。
易水寒顿时感觉头上绿得冒油。
想也没想就厉声喝道:“放开她!”
萧清音正沉浸在故人重逢的喜悦里,突然听到易水寒的声音。
扭头便见大白马一脸兴奋地朝她跑来。
差点把她和季云华撞到河里。
要不是季云华眼疾手快抱着她转身的话。
“这是谁?”
季云华朝易水寒努了努眼。
萧清音回道:“永安侯世子。”
季云华顿时露出一脸暧昧笑容。
“哦~~就是你信里说的赐婚对象。”
“是的。”
萧清音见易水寒虎视眈眈地瞪着她腰间。
戳了戳季云华:“先松手,老虎要发威了。”
“怕什么,”季云华轻笑,“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也好意思吃醋?”
她非但不松手,还搂紧了几分,仰头给了易水寒一个挑衅的笑容。
易水寒拳头硬了。
萧清音这女人到底有几个老情人!
这小白脸比白慕笙还嚣张,居然敢当面挑衅他。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他一把抽出长刀,挥刀朝季云华揽着萧清音的那条手臂劈去。
“啧啧,暴躁易怒,冲动鲁莽,真不是个好对象。”
季云华脚尖一点,带着萧清音飞身上了甲板,居高临下地看着易水寒。
“我看你还是跟我私奔算了。”
“你别火上浇油。”
萧清音提醒。
“他的身手比你好。”
话音未落,易水寒已经跃上甲板,杀气腾腾地攻过来。
季云华松开萧清音,顺手抽出一根长棍,应付易水寒。
刚开始,仗着身体轻盈还能占几分上风,很快就力有不逮。
眼看易水寒的刀要落到季云华身上,萧清音猛然推开她,直面易水寒的刀刃。
利刃切断两根发丝,堪堪定住。
易水寒气得肺都快炸了。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要是收不住刀会发生什么!”
“我这不是相信你嘛。”
萧清音笑道。
信个屁!
分明是她死都要护着那个小白脸。
易水寒心里灌了浆糊似的,又沉又黏,令人窒息。
论相貌,这小白脸比不上白慕笙,可是萧清音对他的态度截然不同。
虽然他早就预料过,但亲眼看到还是烦躁得不行。
“他是谁?”
易水寒用刀尖指着青年问。
萧清音尚未来得及回答,季云华就答道:“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我是她姘头呀。”
萧清音扶额。
这家伙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她赶紧上前扯住易水寒手臂,解释道:“这是我的合伙人,百宝斋另一个东家。”
“没错,百宝斋就是我们的夫妻店。”
萧清音瞪了季云华一眼。
“闭嘴!”
季云华一脸受伤。
“萧萧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吼我。”
萧清音:“……”
戏能别这么多吗?
真当易水寒手中的大刀是摆设吗。
季云华挤眉弄眼:就是摆设,你看他敢不敢当场杀了我。
两人眉来眼去,看得易水寒额头青筋直跳。
“萧萧”这个称呼他从白慕笙口里也听过,估计是她的老情人对她的昵称。
她到底还有多少过去是他不知道的?
“她这人爱开玩笑,你别在意。”
萧清音试图端水。
易水寒冷笑:“你以为我会信?”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都成年了还搂搂抱抱,当他是傻子?
这人根本没有心。
都怪那晚的月色太美太动人,让他对她产生一丝悸动。
好在她及时打破了他的幻想。
一切都有可能是伪装的细作,又怎么可能有真情而言。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想娶她为妻。
易水寒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他收刀转身,跳回马背,硬扯着大白马调转方向,驱马离开。
云昭和云姝面面相觑,露出一丝担忧。
季云华眨了眨眼。
“他这就走了?”
“你还想怎样?”萧清音没好气道,“非得被人家砍死才开心?”
“哎,我这不是好心替你考验一下他嘛。”
萧清音懒得理她。
去跟那帮制药师傅打招呼,带着人从船上下来。
云姝凑过来,小声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世子好像误会了。”
别说世子,就连她都觉得自家表姐和这人有一腿。
萧清音贴着她耳朵悄声道:“她是个姑娘。”
啊?
云姝呆若木鸡。
反应过来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季云华。
这人明明有喉结,胸口平得跟搓衣板似的,到底哪里像姑娘家了?
“小美人,看得这么入迷,是不是心悦本公子?”
季云华走过来,伸手勾起云姝下巴。
眼里满是戏谑之意。
云姝脸色蓦地红了。
一旁的云昭没听到萧清音的话,不知道季云华是女儿身,见状大怒。
他一把拍开季云华的手,把云姝护在身后。
要不是看在萧清音的面上,已经恨不得把这个登徒子揍个半死了。
“哎呀,哥哥别这么凶嘛,你这样棒打鸳鸯可不行,会挡了妹妹的桃花的。”
季云华嬉笑道。
云昭气得浑身发抖。
不明白萧清音怎么找了个这样的人合伙做买卖。
“行了行了,别在这拈花惹草了,我怕你走不出码头。”
萧清音赶紧制止这个人的胡作非为。
“先带师傅们去工坊。”
季云华耸耸肩。
“好吧,听你的。”
……
易水寒离开码头后,一路驱马狂奔。
大白马十分不满,好几次想把他甩下来,易水寒抽了它几鞭,它才消停。
易水寒心中憋闷得很,下意识去了建安伯府。
欧阳修齐正在水榭喝酒,见他来了,抱着酒坛子,东倒西歪道:“来来来,不醉不归!”
易水寒看着满地空酒坛,皱起了眉头。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五坛?十坛?”
欧阳修齐眼神迷离。
“不记得了,管他呢,是兄弟就陪我喝。”
易水寒还是第一次见他喝成这个样子,伸手把他怀里的酒坛夺过来。
“你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呜呜呜——”
欧阳修齐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我、我活了二十四年,才发现自己是个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