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败男人坐在车里,无人知晓他内心煎熬。
洪杰打开车门坐了进来,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烦躁摸出支烟叼进嘴里,裤兜装着的电话却在此时响起。
“喂!”他嘴皮夹着烟,不耐挤出一个字。
“指,指挥官,有,有人冲进了监狱,咱们之前抓的那几个人,全被杀了!”手下人说话嘴皮都在抖。
死了几个犯人没什么,可如果死的人全是高官家的公子哥儿,这事可就大了,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那些公子哥儿,从进了监狱就是各种特殊待遇,他们也是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面的事,谁说的准,还能真枪毙这些贵族公子不成,都是做做样子。
人家给了钱,他们就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都知道这些人待不了几天,甚至有人跑去巴结,期望能混个眼熟。
谁承想,青天白日的居然有歹徒炸了监狱外墙,堂而皇之冲进去杀人,而且目标明确,就是这些新关进来的公子哥儿,一个都没放过,杀完人就跑,干脆利落。
“你们他妈是死人吗?”洪杰暴跳怒斥,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些人都是军二代,弄进监狱只是为了和军方斡旋,他们的处理结果,牵扯军方,政府,洪家,各方利益,大家心里都明白,最后的结果无非是谁割让多少利益的事,各方谈妥了就会放人,谁也不会较真。
可如今,人关进去不到一个星期,就全死在了里面,他们一死,这事就成了死局。
逮捕令是太子爷批的,人,洪杰亲自抓的。
军方高官的儿子死在了洪家兄弟手里,洪家专政揽权的帽子,太子爷铲除异己的黑锅,已然坐实,有嘴难辩。
挂了电话,洪杰忐忑看向堂兄,心如擂鼓,“阿谨,怎么办?军方不会放过我们的!”
洪谨就坐在旁边,电话内容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他闭眼沉思几秒,凛然开声,
“兵分两路,你去追捕凶手,剩下的交给我,死都死了,那就把那些人吸dU,钱权交易,草菅人命的罪名都坐实,军方就算来找茬,也得看看他们骨头够不够硬!”
“可是,死的可都是几位将军家的公子哥儿,他们中有两个还是独子,阿谨,那几个老家伙可没一个善茬!”
“怕什么?”洪谨刀眉斜挑,满脸匪气,“自己没教好儿子,死了也是活该,一把老骨头了,老子还怕他们不成?惹急了,老子连他们一起狙了,一了百了!”
“可是,可~”洪杰急躁开口,却被堂兄戾声打断,不耐挥手,“没什么可是的,照我说的办,天塌下来,我顶着,砸不到你头上!”
洪杰消音不语,挪坐到窗边,不愿跟这个疯子再搭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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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宫月正在家里睡觉,梦里突然出现洪谨那张凌冽清俊的脸,他双眼猩红,喉头哽咽,“宝宝,你不要我了吗?”
“宝宝,你回来好不好?我受伤了,你看!”
男人忽地脱掉上衣,露出精壮上身,他身上鲜血淋漓,纵横刀疤伤口,白肉往外翻,有几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宝宝,我疼!”
洪谨那双勾人的双眼可怜兮兮看着她,红的可怖,朝她伸出大手,那双抚弄过她全身肌肤的温暖大手,那双会在她肚子疼的时候,给予她源源暖意的大手,此刻鲜血遍布,颤抖着,期待着,朝着她伸过来。
“宝宝,抱抱我就不疼了!”
“洪谨~”少女猛地从梦中惊醒,冷汗打湿鬓边长发粘在粉腮上,眼泪一颗一颗往出来冒,擦都擦不及,梦中洪谨那双眼太过破碎凄惨,不断在脑中放大,她心跳的很快,一抽一抽的疼,唇瓣渐渐失去血色。
“没事,没事,只是噩梦而已,那狗男人那么厉害,谁能伤到他?梦都是反的……”她一下一下抚着心口安慰自己。
“宝贝儿,做噩梦了?来,老公抱抱!”
“没事,宝宝不怕,老公在这里,没人能伤害我的月宝!”
“睡吧,我守着你,哪儿都不去,别怕!”
洪谨平时哄她的声音跟魔咒一样,在耳边不断回响。
“烦死了,有完没完!”她烦躁擦了把眼泪,重新躺回床上,拉着被子蒙上头,却怎么都睡不着。
落子无悔,洪谨,我绝不回头,绝不!
贝齿几乎将唇瓣咬出血来,双手狠狠抓着床单,强迫自己将那些记忆全部封存。
此时门外响起敲门声,妈妈拿着水果走了进来,“宝宝,来吃点水果。”
姚宫月心烦意乱坐了起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谢谢妈妈!”
“给你约了明天的身体检查,需不需要我跟小姨陪着一起去?”姚娇娜面上若无其事,装作不经意间询问。
“没事,妈妈,我自己可以!”虽然心里知道自己没怀孕,但她还是接受了妈妈的建议,女孩子不论到什么时候,身体健康都是第一位的,检查检查没坏处。
“行,那你检查完,就去附近逛逛街,散散心,咱家生意很好,赚的钱够你花的,别省着!”妈妈说完,递给她一张卡,“给,零花钱,密码你知道哈!先在家里玩一段时间,啥时候想上班了再去!”
“妈妈!”姚宫月接过卡,犹豫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剧院那边,我不太想去了,京市演艺公司在招舞蹈演员,我想去试试!”
“可以,只要你开心就好,宝贝!”姚娇娜拍拍她的手,温声道,“宝宝,你现在年龄还小,但是舞蹈演员毕竟是吃青春饭的,有没有考虑过,再去上个研究生什么的?”
妈妈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是姚宫月知道,她能讲出来,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外公当年在世的时候,妈妈和小姨也是大学教授家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太漂亮遇到了坏男人,人生经历太多波折被迫向生活妥协,她们的生活也该有另外一番境地。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们的眼界和远见,母亲对孩子,永远都是竭尽全力为他们打算。
姚宫月抿了抿唇,犹豫看着妈妈,“我不是没这么想过,可是,可是,我底子太差,国外念书的时候也比较偏科,专业课第一,理论课也就勉强及格,还是考试前被洪谨逼着突击才凑够的学分,论,论文也是洪谨写的,我,我怕我考不上……”
说到最后,她越来越心虚,头都快低到了膝盖上,声音越说越小。
上一刻还母慈女孝的温馨场面,瞬间消失,姚娇娜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音量高了两个度,“什么?你论文都是人家帮你写的?姚宫月,你要气死我是不是?”
“妈,妈,妈!”厚脸皮的女儿赶紧赔笑脸解释,“您先别生气嘛,我,我高中底子太差了,刚去的时候,听课跟听天书似的,能顺利混到毕业证就不错了!”
姚娇娜单手插腰呼出几口浊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算了!说起来你也就只上了一年多高中课程,跟不上也正常!”
“但是,”姚娇娜话锋一转,点了点女儿脑门,“该复习你也得好好复习,考不考得上,先考了再说,一年考不上考两年,妈妈给你找家教,我就不信了,就那么点知识,还能比你外公当年造火箭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