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道理说不通,李大狗也不废话,长刀一抽,道:“既然如此,那便手底下见真章。”
中年人铁尺早已在手,见此喝道:“正有此意。小林,一起上。”
话音未落人已经冲了出去,手中铁尺如利箭穿空,刺向李大狗右肩。
也不知是他冲得太快,还是小林反应太慢,他已经跨出三步,小林才刚刚拔剑。
李大狗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八卦游龙步踏出,长刀出鞘,迎击而上。
长刀如猛虎出柙,风尘伴刀光而起,一种磅礴如浪的气势,迎面而出。
铁尺似剑而无锋,以刺和鞭打为主,护手处有两个长而弯的细叉,配合六扇门内部武学传承,非常适合缠绞敌人兵器。
加上单刀锁链,一直是捕快们追捕凶犯,生擒敌人的制式武器。
中年人只带一把铁尺,自然也有他的傲气之处,一身武功也算不错。
往常被他铁尺降服的敌人,少有再敢逃跑的行动。
此时李大狗一刀斩出,却让他有一种赤手空拳,面对食人恶虎从高山之上,猛扑而下的感觉。
自己的铁尺或许能刺穿对方右肩,而对方的长刀却会把自己劈为两半。
心气顿时为之所夺,一往无前刺出的铁尺,也不得不回身防备。
只是他武功本就不及李大狗,又失了先手,怎能挡得住接下来的攻势。
猛攻而来的长刀,如彗星击地,接连两次砍在他铁尺之上。
中年人一退再退,第三刀终于来不及阻挡,冰冷的刀锋刮过眼皮,像是赤身裸体站在雪原之上。
下一刻,锐利的刀刃,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他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僵,整个身体再也无法动弹。
一切只在转眼之间,两人交手已经结束。
这个时候,后知后觉的年轻人,才刚刚刺出自己的第一剑,就不得不停了下来。
李大狗右脚踹在中年人胸膛,长刀转而下劈,铮得一声,已经砍断对方铁尺。
年轻人以为他要下毒手,停下的长剑再次攻了上来。
李大狗刷刷两刀,把他逼了回去。
年轻人这才跑过去,扶起同伴。
“哼,六扇门铁牌捕头,也不过如此。”李大狗冷笑一声,看了一眼对方身上悬挂的腰牌,转身就走。
年轻人大怒,起身就要追上去,被中年人一把拉着衣摆,“停下,不要枉送性命。”
“赵捕头,就这样让他跑了?”
赵捕头胸口气闷,停顿一息,道:“技不如人,又待怎地。”
“刚才是我被他语言所惑,出手慢了,而今你我配合,还怕拿不下他?”
“没用的,对方武功修为已是步入后天巅峰,你我合力也不会是他对手,再次出手,只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了。”赵捕头想起对方气势如虹的三刀,内心叹息不已。
“后天巅峰?”年轻人大惊,这在六扇门,也不是每一个银牌捕头,都是后天巅峰的高手。岂不是说,要抓住对方,需要师傅亲自出手?
“不用担心,我观他刀法,与五虎门有些干系,或许可以请王连、王赫两位长官出手。”
“五虎门有这么年轻的高手?”年轻人还在震惊,突然冒出一个年纪轻轻的敌人,就是后天巅峰,比之两河武林的七大俊杰,还要让人吃惊。
“谁知道呢?说起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交给两位长官最合适不过。”
赵捕头踢了地上断尺一脚,说道:“走吧,这事我们就不插手了。”
年轻人迟疑了两息,跟上脚步,开口问道:“赵捕头,麻叶城几位公差,真……”
赵捕头打断他的问题,“如果你想知道,可以向卢长官申请接手这件案子。”
卢长官就是卢绍义,是六扇门的银牌捕头,也是小林的师傅。
小林捕头沉默不语,跟在赵捕头身后。
李大狗击败两人得到一千经验,心里有些不爽。
六扇门铁牌捕头的武功和大当家黑虎不相伯仲,那个年轻人,练武时间不长,也和三当家差不多。
只给这一千经验,多半是因为自己实力提升,受益打了折扣。同事对自己实力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或许自己应该去虎王寨打探一番,就算不是虎王的对手,我有八卦游龙步,敌明我暗之下,打游击总是可以的。
明天到铁匠铺取回打造的唐刀,就去打听虎王寨的消息。
李大狗踏入客栈那一刻,脚步微顿,“刚才我应该询问他们两人,作为六扇门的捕头,不可能对虎王寨的情报,一无所知。”
举目望向天边,突然看到一只白色鸽子,从城内县衙方向飞起,一个转身,往北而去。
“北边是府城……”李大狗眼睛微眯,转身往县衙方向而去。
林正放飞鸽子,望向北方,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并不想追捕刚才那个年轻人,然而却不得不继续追捕。
从赵捕头的话语和表情,他猜测麻叶县的几个官差,绝不是什么清白之人,同时赵捕头也早已知情。
却因为分属不同部门和不想得罪县官的原因,赵捕头没有把他们绳之以法,李大狗在一定程度上,还做了他想做却不好做的事。
“官府里面,到处都是扯不断,理不清的拘束,那有江湖来得潇洒。”林正拍了拍手,转身进了衙署房间。
里面的赵捕头,正在和一个画师描述李大狗的长相,奈何李大狗长相平凡,毫无特色,画师身边丢弃好几张稿纸,也没有画出赵捕头满意的画像。
林正坐在一边,静静看着他们,又丢弃两张稿纸。
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又何必为难画师,我坐在他面前,让他照着画就好了。”
画师手中毛笔一顿,画像的眼睛变成一团乌黑。
“你好大胆子,敢来县衙捕房重地。”林正抽出佩剑,指向门口。
“明明你们不是我的对手,居然还敢在我眼皮底下,放鸽子叫人。我看你们的胆子也不小。”李大狗无视对方长剑,走到桌前,捡起几张画像,看了起来。
比起城外那张好一些,已有两分神韵。
如果只是看一眼的话,多半转头就会忘记,想要靠画像寻找自己,除非拿着它和自己对照。
难怪赵捕头一直不满意。
李大狗大刺刺的模样,赵捕头能忍,林正却不能忍,大喝一声,“欺人太甚……”
长剑已如毒蛇吐信刺了过来。
李大狗脚步更快,一个踏步欺身而近,左手在对方手腕一点、一抓,右手狠狠击在对方胸膛。
林正如遭雷击,手中长剑松开,人已趔趄倒地。
李大狗夺过对方长剑,往桌子上一丢,对赵捕头道:“你的铁尺断了,用这柄剑吧,这次我争取一刀削掉你的脑袋。”
赵捕头犹如泥塑,连根手指也不敢动。
李大狗等了好几息,直到林正重新站起,才摇头道:“真没意思,你连个年轻人都……。”
话说到一般,突然重重叹了口气……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人的表现,和我在山寨之时,何其相似。都是老乌龟的性子,倒是这个年轻捕头,还有几分骨气。
后面那些讽刺的话,也就说不出来了。
他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看着两坐一站的三个人,问道:“有和解的办法吗?我并不想和官府作对。”
赵捕头沉默不语,画师更不敢动。
林正缓了两口气,道:“你杀了官差,必然要被通缉。”
“你叫什么名字?”李大狗难得主动询问他人名字。
“六扇门铁牌捕头,林正。”他的声音很大,像是没有受伤,只是这句话说完,又咳了起来。
“你的武功只怕配不上铁牌捕头的身份。”李大狗呵呵一笑,在他身上看到了某种执着。
林正冷哼一声,“武功未必要好,六扇门金鹰捕头,任天长,任老爷子,武功也不算好,却是响当当的人物。”
“金鹰捕头,任天长?”
“当然,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林正神态傲然。
“是吗?我就没听过。”李大狗哦了一声,不以为意。
林正顿时一愣,就连赵捕头也错愕不已。
看到他们的表情,李大狗疑惑道:“看起来很有名的样子,不过我真没听过。”
“孤陋寡闻……”林正叹息一声,感觉没必要和对方聊这个话题。
李大狗对这个话题也不感兴趣,继续问道:“真没有其他和解办法?”
三人无语。
李大狗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道:“如果没有,我只能把你们全部杀死,然后回到麻叶县,把刘张两家的家眷也一起杀掉,然后立马逃往薛国。”
“有办法……”赵捕头终于开口。
“说。”
“消息虽然已经发往府里,上头作出反应,至少需要两天,我们可以赶回麻叶县,再发一封密信过去。告诉上头,已经在抓捕行动中,斩杀了凶手。”赵捕头一口气说完,生怕慢了一步,李大狗的快刀就劈了下来。
“你当我傻?还是你们的长官傻?”李大狗呵呵一笑,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赵捕头赶紧回道:“当然不是,我们的话或许不足信,银牌捕头却可以。”
“银牌捕头?在麻叶县?”
林正点了点头,道:“是,银牌捕头卢绍义,也就是我师父。”
“所以,我跟着你们去麻叶县,然后由你师父出手逮捕我?”李大狗想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正摇头道:“如果换了别人,或许会出手逮捕你,但我师父应该不会。”
“应该?也就是说,还是有可能出手了?”
林正道:“你能覆灭黑风寨,想必也不是什么坏人,我会说服我师父。”
李大狗目露疑惑,“虽然我们初次见面,我也看得出,这并不像是你的作风。”
林正叹了一口气,沉吟几息,道:“我做不到铁面无私,但我也不想冤杀你这样的人。那怕是官府的力量,也不可能禁绝所有恶事,这个世上需要有你这样的人。”
“你的想法倒是有趣,其实我觉得,只要官府不为恶,这个世上就会少掉七成的冤案。”李大狗呵呵一笑,知道他这种转变,并非因为自己,而是日积月累的影响。
林正一滞,而后说道:“你大可不必把官府想得这么坏。”
赵捕头却沉默不语。
李大狗不想和他争辩朝廷的好坏。
当然也不会相信林正的保证,道:“你们自己回麻叶县去吧,我就不过去了,如果你们依旧对我穷追不舍,下次出手,就没有留情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