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薄砚回身看去。
苏卿婳唇角扬起浅浅的笑弧,抬手,笑容温婉的朝他打了个招呼。
祁薄砚穿过来来往往的人,视线落在她身上,漆黑瞳仁弥漫出一层暗色,脑中思索万千。
他下颌微微紧绷,想到什么,转头跟何慕道:“跟他们说我晚点过来。”
何慕:“行。”
等祁薄砚朝苏卿婳的方向走过去后,何慕转身,跟身边的沈泽川八卦了句,“什么情况,圈儿里流传的那些该不会是真的吧?七哥换心上人了?”
沈泽川没说话,只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便是沉默。
这眼神让何慕以为他脸上沾了什么东西,长指夹着烟,用另外一只手摸了一把:“不是,你看什么呢?”
沈泽川毫不留情,直言道:“看傻子。”
何慕:“……”
苏卿婳见他朝她走过来,便跟身边的朋友说了声,朋友笑笑,识相的离开。
待祁薄砚走到她身前时,她道:“好巧。”
祁薄砚低眸看她,轻轻笑了声,“巧吗?”
那眼神带了点压迫感,苏卿婳没有继续遮掩,于是大方承认,“这不重要吧,多一个给你朋友捧场的人不好吗?”
祁薄砚眉目微沉。
他有感觉到她最近出现在他所在地方的频次变高。
但此处并不是聊天的地方。
“找个地方说话,我有事问你。”
苏卿婳与他对视几秒,垂下长长的眼睫,眼睛里灰暗一片,随后转身迈步离开此处。
祁薄砚跟在她身后离开。
盘龙山脚下有一处招待贵宾用的温泉庄园,占地面积巨大,临傍晚时可以看到蜜橘色与水蓝色交接的迤逦天色,风光甚美。
庄园内灯火通明。
祁薄砚坐在亮着海蓝色灯光泳池旁的躺椅上,点燃了一根烟来缓解胸口弥漫出的躁意。
久久听不到她开口,站在泳池旁的苏卿婳转头朝他看去,奶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添了几分性感撩人的魅力。
隐隐约约,让人捉摸不透的。
祁薄砚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薄唇轻抿,“你想要什么?说直接点,我不想绕弯子。”
苏卿婳晃了晃手中的鸡尾酒,“你是不是有点草木皆兵了,我有对你做什么吗?”
祁薄砚掀眸,洞察人心的眼睛直直盯着她,“你不觉得我们最近见面次数太多吗?不管是你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这话让苏卿婳面色微微沉了几分,“怎么,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这句话虽然是故作轻松问出的,但她却隐隐感觉到什么,于是有种想法就越来越强烈。
男人未直接回答这句话,而是又重复问一句,“你想要什么?”
苏卿婳看着他那张变得愈发深沉内敛的俊美脸庞,“回到从前。”
“不可能。”
其实苏卿婳早已猜到答案,“你不是怕见到我,而是怕见到我就想起以前的事情,对吗?”
她眉目冷沉几分,“可那些实实在在的发生过,那是你的过去,就算你屏蔽和原理所有过去的人,那些事情也还是会存在,没有那段过去,也就没有现在的你,祁薄砚。”
男人垂眸,将那根烟咬在齿间深吸了几口,尚且还算平静。
“你提个条件,以后除了必要的公事见面,我想我们没有再见面的必要。”
话落后,祁薄砚将指尖的烟摁灭在一旁的烟灰缸内,起身,“我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想好了要什么,给我发消息。”
他转身欲要离开。
身后传来苏卿婳轻飘飘的声音。
“池悠悠知道你的那些过去吗?”
简答一句话,定住了他要离开此处的脚步,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眸翻出夹杂着诸多戾气的惊涛骇浪。
尔后,祁薄砚转过身,眼神如凛冽寒冬里冰冷刺骨的冰锥,铺天盖地的朝着苏卿婳扫了过去。
苏卿婳捏紧了手中的酒杯,心脏砰砰直跳,感受到那极其压抑的气息。
他就那么在意——
她怒极反笑,“你觉得她如果知道了你的过去,她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你?”
“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关于你的那些事,但如果哪天你把我惹急了——”
她话顿住,但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祁薄砚眼神复杂的凝视了苏卿婳几秒,“你知道这件事被她知道意味着什么。”
苏卿婳用力咬了咬后齿,胸口堵了一股郁气。
她自然是不想和他的关系陷入僵局。
“我想好了。”
苏卿婳走到刚刚放包的桌前,放下手中酒杯,在包里找出之前放在里面的密封袋。
她低眸看着透明密封袋里的白色药片。
如果他那么抗拒记起过去——
那么她就要他反复想起。
她记得那么清楚,为什么偏偏他要忘记。
她从里面拿出一片药片,朝着他走过去,递给他,“你把这个吃了,我就答应你,除了必要的公事,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
祁薄砚低眸看着她手心里的药片。
没有犹豫,直接伸手拿过来抵在齿间,咽了下去。
苏卿婳看着他喉咙滚动,心头更气,“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弄死你?”
为了不再见到她——
他问都不问直接吞下去。
他是连死都不怕是吗?!
祁薄砚未答,觉得这个问题并无意义。
死有什么意思,她更擅长如何折磨人。
临走前,他掀眸,黑眸沉静冷冰,“你答应的,说到做到。”
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苏卿婳掐紧了手心,指尖戳进了手心里,渗出丝丝血迹。
她又吼了句,“祁薄砚,只有我才不会嫌弃你——你真是不识好歹!”
她猜得没错,他担心池悠悠知道他的过去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他,会嫌弃他恶心他。
只要有这个筹码在,她就算后续反悔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大不了鱼死网破,她宁愿毁掉也不愿意看到别的女人拥有他——
…
停车场。
祁薄砚没有回赛车场,在群里发了条消息借口离开,跟驾驶座上的路十一道:“回云顶。”
路十一:“是。”
劳斯莱斯古斯特在一个半小时后停在云顶公馆的7号楼楼下。
祁薄砚打开车门下车,拿出手机要上台阶时,体内突然涌出一股剧烈的撕扯感,气血凝聚于一处,燥热让全身血液沸腾。
男人脚步停住,手机从手心滑落,手机边缘直直砸向地板,屏幕瞬间碎成蜘蛛网。
他微微弯身,抬手揪住腹部的衣服,眼前开始出现重影和虚幻的场景。
这熟悉的感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