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年前,祁薄砚15岁,被人贩子拐卖到东南亚的缅北后,他被卖进东南亚最大的一家从事地下涩情交易生意的高端私人会所里,那家会所的中文名翻译过来,叫做人间极乐。
他被会所内的老板艾米姐看中,要他接客,男人,女人,华人,黑人,欧洲人,总之,全是有钱人。
他左边的肩胛骨上被强制烙印上黑色的鱼鳞刺青,在东南亚人人都知道,那个印记代表什么。
会所内以色侍人的男妓,那是低贱和耻辱。
祁薄砚一身傲骨,一开始自然少不了挨打和被折磨。
在那暗无天日见不到光的地方,他被当做牲畜一般对待,和其余人抢夺食物,打生死拳供人娱乐,靠赤手空拳杀出一条血路。
17岁,艾米姐命人给他喂这种烈性春一药,逼迫他适应,用残忍的手段要他妥协。
告诉他只要听话去卖,就不用遭受这种痛苦。
他从未想过去死,即使是被关在那黑暗压抑的牢笼里奄奄一息的时候。
可那药让他在欲望无法纾解之中苦苦挣扎,眼前不断重复虚幻的影像,逼着他承受欲望,然后被欲望撕裂。
他在痛苦中无限接近死亡,又在奄奄一息时被拉回地狱,就这样反反复复。
没有人可以干净的从人间极乐出来,祁薄砚大概是唯一一个特例。
但他付出了常人无法承受的代价,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
直到他18岁,在他一只脚要踏入死亡之时,苏卿婳出现。
…
路十一察觉异常,立刻下车上前查看祁薄砚的状态,伸手扶住他,“祁队,你怎么了?”
祁薄砚紧皱着眉头晃了下头,他弯身把手机捡起来,触控屏出现了问题,点击屏幕没有反应。
体内的药效让他脑中不断闪过十几年前所经历过的那些片段,这些年来他刻意去遗忘的,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药效会持续十个小时。
他可能会失控。
祁薄砚深呼吸几口气,侧眸看向路十一,“去北岸。”
路十一在路上时频频从后视镜内看向后座的祁薄砚,“祁队,你这样的状况需要叫医生。”
男人额头上不断渗出汗水,唇色发红。
他伸手扯开身上的衬衫,鼓鼓的胸肌在呼吸下起伏,手臂上的青筋跟着暴起,眉头皱得紧紧的。
“没用。”
没用的。
祁薄砚把自己关进房间后,严令路十一不准放任何人进来,衣服来不及脱,便直接沉进了落地窗外的泳池内。
现在室外温度在十度左右,到深夜可能会更冷。
真正折磨他的并非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药效,而是药效作用下强制他回忆起的那些记忆。
那段记忆他难以启齿,却又无法忘记。
他曾在泥泞中不断挣扎,见过这个世界上最不见天日的黑暗和肮脏,即使那段时间已经成为了过去,但是刻印在骨子里的噩梦像是他的影子,不死不休。
从脱离人间极乐的那一刻起,复仇二字烙印进他的骨血里。
炸毁人间极乐后,他把在人间极乐里的那群恶魔全都丢进了鳄鱼池。
原本他的人生只余下杀戮的。
可是后来——
他遇见了一个人。
那年他22岁,把她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将她带离黑暗,她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呜咽着在他耳边用余惊未消的小小声音说,“哥哥,谢谢你。”
那是第一次,他深刻感受到了被需要和被依赖。
从那天起。
他想好好活着。
后来,他又遇到她。
他本不该染指她的。
是时间过去太久,他又刻意去忘记,所以只记得当初在那场绑架案里救下受惊吓过度的小姑娘、和后来在宴会上看到的她眼睛里的光,忘记了曾经手上沾满鲜血、不堪的自己。
……………
云顶公馆。
池悠悠从沙发上滚了下去,好在沙发旁有厚实柔软的地毯,且是身子先着地,所以她只是在睡梦中惊醒,倒没有摔得很严重。
她醒来时还有点懵。
平时被祁薄砚抱着睡习惯了,她从以前蜷缩起来的睡姿变成现在这种随性的睡姿,但不管她滚到哪里都会被他抱回去。
现在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
如果他昨晚回来过,他肯定会把她抱到床上。
所以他没回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她轻抚了下宿醉的脑袋,回想到昨晚还有些烦躁,抱着毛毯回到沙发上,一旁的手机震动起来。
进了一通电话。
她伸手拿过来,是俏俏。
她最近一颗心多半数扑在工作上,鲜少与小姐妹聚会,确实是她的错,所以耐心听沈俏在那边‘声泪俱下’的控诉她的罪行。
后半段估计是又联想到了林妹妹,于是阴阳怪气式林言林语上线:“这怕不是被哪位哥哥缠住了吧,竟如此不理人。”
“横竖你有其他哥哥,比我会聊天,比我嘴甜,比我会哄姐姐开心。”
“罢了罢了,等你回个消息,难为你费心了,哪里就等死我了呢。”
池悠悠划开微信看了一眼,她确实给她发了不少消息。
不过她那会儿正跟人激情对骂,后来喝完酒就晕乎乎的了,刚醒来又没看手机。
她清了清嗓子。
沈俏听到,“你这……嗯……什么意思?”
池悠悠扶额:“你别夹嗓子,夹得我脑袋疼。”
“池悠悠你这个见色忘义的女人,我真的要闹了!”
“嗯……所以一个抹茶千层、一个龙虾酸奶冰,一个玉米奥利奥奶油大福,一顿芝士排骨饭,外加一个竹筒蛋糕杯可以吗?”
“嗯……外加一杯草莓奶云麻薯。”
池悠悠爽快答应:“成交。”
挂断电话,她看了一眼手机内的未读消息,没有祁薄砚的。
退出微信准备去洗澡前,看到短信那里躺着一条未读短信,是个陌生号码。
凌晨四点发的。
【158****8888】:池小姐,我是路十一。祁队晚上酒喝多了,我已经照顾他在北岸睡下,跟您说一声。
她看了几秒,眼前突然冒出昨晚苏野给她发的那两张照片,不知怎么的就联想到他们一起喝酒的画面。
她静止了会儿,把脑海里的画面甩出去了。
回复了一个‘好’字。
…
下午四点,北岸庄园。
药效过后,祁薄砚发了高烧,路十一找了要给他吃下,便一直在门口守着。
厚重的窗帘遮住所有的光,室内暗沉一片,原本躺在床上昏睡的男人额头冒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揪住床单,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猛地坐起身。
床边,有一只温软的小手覆盖上他的手背。
——
题外话:
这本书从我最开始构思时定义的标签是,双向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