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悠悠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就看一眼。
若是他没事,她就走。
可回到内室门口,她便看到男人掀起了身上的黑色衬衫,衣衫下的白色纱布上的血迹红了一大片,令人触目惊心。
她想起在天台上时用力推搡他的动作……
是她弄的。
他原本身上有伤,可她不知道,那一下确实用了很大的力气。
她几步走到他身上,想要扯开他的黑衬衫看看他的伤,可他往下拽了下,遮住那一片血红。
她想要去掀,可他不给,她急得朝他吼了声:“你让我看看!”
祁薄砚俊容微微发白,对上她的视线时眸色深沉,可他抿着薄唇,未置一词。
池悠悠推开他拽着衬衫的手,撩开衣角看着里面的从纱布里渗透出来的血,好像有越渗透越多的迹象,不知道里面伤口到底怎么了。
他身上有伤居然还跟她做那种事!
她拧眉,“你怎么不跟我说?”
男人始终面色冷淡,好似伤不在他身上一样,“我跟你说,你就不会和我分手了吗?”
“你——”
这时候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池悠悠思索了几秒,拿出自己的手机,又放起来,去找他的,在裤袋里没有找到,她便出去翻了翻他扔在地上的大衣。
熟练的解锁。
他身份特殊,肯定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可她不清楚是谁,于是拿着手机回到他面前,递给他。
“打给你的医生,让他来给你处理伤口。”
“我没有医生。”
“那打给路十一。”
祁薄砚看着她手中的手机,未动。
池悠悠重新解锁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十一的电话号码,拨了出去,那边很快就接通。
路十一出声:“祁队。”
池悠悠直接把手机放到他的耳边,示意他回答,叫路十一找人来处理他身上的伤口。
祁薄砚抬头看着她,桃花眼意味深长的盯在她的脸上。
直到她压低声音催促道:“你说话啊。”
男人眉头蹙起,薄唇翕动了两下,对那头疑惑中又喊了一声的路十一轻描淡写的回道:“没事。”
池悠悠:“……”
她被他这句话气到。
她咬了咬贝齿,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只能认命似的拿过来放到自己耳边,“十一,你们祁队身上受的伤伤口裂开了,一直在渗血,等下我给你发个地址,你带人过来给他处理一下。”
路十一立刻回道:“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后,池悠悠打开微信,找到路十一的对话框,给他发了一个定位地址过去。
并告知他是在顶层。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递给他,但是他没接。
她只能把手机放在他附近,又添了句,“他一会儿就到。”
其实池悠悠很不放心他这个状态,但是该做的都做完了她在这里干站着似乎也不对,见他不说话,她转身要走。
祁薄砚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入双腿间,掀眸看她,“不是不要我了吗,那为什么还要管我死活?”
他刚刚在她看他伤口时,注意到了她眼睛里的不舍和心疼。
人在遇到某些状况时下意识流露出的眼神是不会作假的。
他原本还在想用什么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可她又回来了。
池悠悠垂眸看着他没有半点生气的眼睛,有些恼怒,刚刚还被他气到,更觉得他是在拿身体跟她赌气。
她抿唇道:“要是你现在出点什么事,我就是第一嫌疑人。”
他扯开唇角,像是在笑,带了股子浪荡气,“我能有什么事,总不能因为你把我甩了,就去死吧?”
“……”
池悠悠无言以对,后知后觉与他极其亲昵。
平时与他亲密惯了,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应过来后抽了下自己的手腕,退了两步,竟也十分轻松。
“我回去了。”
可她刚走两步,身后传来他的脚步声。
她脚步一停,原以为他又过来拦她,可他竟然直接越过她,走出了内室。
她出来时,看到他拿起刚刚她放在沙发上的黑色大衣,伸开长臂穿在了身上,那黑色衬得他脸色愈发白了几分。
她察觉不对,出口询问:“你要去哪儿?”
男人嗓音低冷,没什么温度,“不知道,这里太闷了,出去透透气。”
池悠悠:“……”
她刚给路十一发了消息。
就偏偏要跟她对着干是吧?
她眉头一拧,急急走过去拦住他,握着他的两只手腕推着他,把他摁在沙发上,“你哪里都不能去,在这里等路十一过来。”
“你拦不住我,你走了之后我还是会走。”
祁薄砚身体后靠进沙发里,微微抬着下巴,下颌线笔直利落,视线落进她的眼睛里,挑起眉梢,“你要陪我吗?”
他放置在腿上的手指微微捏紧。
池悠悠面色严肃,提醒他,“你的伤口伤得应该不轻,一旦感染发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伤口必须及时处理。”
她心中有气,语调也变得凶巴巴的,“还是说你一点疼都感觉不到,你觉得你的伤口变成什么样都无所谓?”
“我知道你因为我提分手的事情还在生气,但没必要拿自己的身体跟我赌气。”
祁薄砚睨着她漂亮干净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身体前倾,拉住她的手腕往腿间扯,双臂张开抱住她纤软的腰。
“那就陪我一会儿。”
池悠悠身体微僵,小手抽出来压着他的肩膀,“我等路十一过来再走,你先松开我。”
祁薄砚将她抱在怀里,鼻息间都是她身上的甜香。
心口刚刚撕裂的痛楚在此刻逐渐减轻,他呼吸也逐渐平稳下来。
“其实只是一点小伤而已,晚一点处理也没什么,但我现在有点累,如果你不愿意,可以推开我。”
他把决定权交到了她的手上。
如果刚刚她真的是心疼他,那么她应该是对他还有感情的,那她为什么会抵触他的触碰……
因为他身上有伤,池悠悠确实不敢像刚刚那样随意推搡他,原本是想让他自己松,可他这话如此说。
她一阵恍神。
不能,不能心软。
她手指压在他肩膀上。
刚要推开他时,耳边响起他低哑的、有些无力和虚弱的声音:“悠悠,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