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时刻真的需要冷静吗?
曲德丰实在想不明白。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
如果不是来到这里,今天晚上就是抢,他也要把吴海山从市刑警队抢出来。
吴海山不止是他最为忠实的盟友,还是他的“战友”。
眼睁睁看着战友蒙受不白之冤,无论是谁也忍受不了。
更别说曲德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更为重要。
那就是,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打了几场翻身仗。
临海的形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正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不说乘胜追击吧,如果就这样让人来个当头一棒。
曲德丰都不敢想象,大伙还能不能振作起来……
“躺在那张沙发里吧,我们说会儿话。”
走进房间后,罗琼指着全透明落地窗前的沙发说。
曲德丰想着心事,也就没拒绝。
谁知道他刚往沙发上一坐,身子向后一靠。
那张真皮沙发就向后打开,成了一张卧榻。
“想喝点什么?”
罗琼问,看着曲德丰的窘态,她的嘴角浮起了笑。
“都行,随便吧。”
曲德丰说,左右挣扎了几下,十分僵硬地躺靠在了沙发里。
“放松点,等下关了灯,陪我看看海上的星星。”
罗琼说,走到酒柜跟前倒了杯红酒,走了过来。
“你先躺着,我马上就回来。”
把红酒递给曲德丰后,罗琼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功夫不大,房间的灯光忽然完全熄灭。
罗琼换了一身淡粉色真丝睡衣,端着自己的红酒走了回来。
“看到星星了吗?”
她问,悄无声息地躺进了紧邻曲德丰的另一张沙发里。
“嗯。”
曲德丰点点头。
“我猜你看到的星星很少,因为你的心还没有彻底静下来。”
罗琼说,浅浅地喝了一口红酒。
“当你的心彻底静下来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你所看到的最亮的星星,其实只是广阔天幕中微不足道的一颗。”
罗琼幽幽地说。
与此同时,曲德丰隐隐听到了潮水涨落的哗啦声。
“你家这个地方真好。”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曲德丰梦呓似的说。
罗琼没说话,只是嘴角再次浮起了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旁边的沙发里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罗琼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蹑手蹑脚地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了曲德丰身上……
第二天清晨,曲德丰在涨潮声中睁开了眼睛。
随后,他便看到了海天尽头,磅礴而起的红日。
“你醒了?”
罗琼的声音飘了过来。
曲德丰点点头,他还在望着红日出神。
“刚才韩叔来过电话了,他说吴海山已经回到旧厂街了。”
罗琼又说。
听到这话,曲德丰先是一愣,随后,再次点点头。
“星星也看了,日出也看了,还要继续待在这里吗?”
罗琼问。
不等曲德丰回答,她自顾自说:“你要是想待,可以继续待着,我台里还有一堆事呢,要上班了。”
“不待了,谢谢你。”
曲德丰站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曲德丰走进了旧厂街街道办自己的办公室。
他想了想,还是给吴海山打了一个电话。
“没事,就是配合调查,我把事情说清楚了,他们就放我回来了。”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吴海山说。
“那就好,其它的我们当面谈。”
曲德丰说,挂断了电话。
“嘭嘭!”
刚放下电话,就传来了敲门声。
曲德丰转头望去,看到了街道办干部胡小茹。
“主任,您忙不忙,不忙的话,见见陈伯吧,他非要……”
“曲主任,嘿嘿,我老陈又来了。”
胡小茹的话还没说完,陈伯擦着她肩膀头,走进了办公室。
“哎吆,还真的是陈伯啊,快坐,快坐。”
曲德丰赶忙收起电话,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
“我本来想给您打个电话的,可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来一趟。”陈伯笑了笑,自顾自坐在了茶几跟前。
“亲自来好啊,咱们可有好多日子没见了,我怪想您的。”
曲德丰说,给陈伯倒水的同时,冲着胡小茹摆了摆手。
胡小茹会意,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嗨,您这话说的,我都一把老骨头了,有什么好想的,要想您就应该想那些年轻的,漂亮的。”
陈伯笑着说。这还是曲德丰第一次见他这么风趣的开玩笑。看来陈伯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高兴事,才来找曲德丰分享的。
“这么说,我想您想错啦?”
曲德丰把倒好的水,笑着递给了陈伯。
“当然没想错,您曲主任想着我们这些老骨头,就说明您心里牵挂着群众,是咱们旧厂街的好干部。”
陈伯说,端起水喝了一口。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您吗?因为一大早我就得着了好消息。”
陈伯的身子向前凑了凑,眼睛放着幽幽的精光。
“就那个给前进厂提供法律援助的远图集团,他们那梁总又发善心了,说是要在三个月内帮咱们这些商户彻底解决租赁问题。”
“远图集团?”猛然间听到这个消息,曲德丰很震惊。
旧厂街的商户可不止陈伯一个。
存在租赁逾期问题的铺面,也不光红枫广场那一片。
远图集团要想帮商户彻底解决问题,绝对需要很大一笔资金。
“对啊,现在满大街都在传,整个旧厂街都知道了。”
“这下咱们再也不用看管委会修主任那张驴脸了,真是老天爷开了眼了!”
陈伯说,眉眼间尽是笑意。
“问题能解决,也是好事,您总算是要熬出来了。”
曲德丰说,忽然就想起了不久前给他下过跪的毛冬。
毛冬那天临走时曾说他们的电玩厅也开不了几天了,时间一到,保管挪地方。
难道他事先知道远图要插手商铺租赁的事?
“那就这样,我专程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您,就是想让您也高高兴高兴,毕竟街道办为我家的事情也没少操心。”
陈伯说,站了起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怎么没见海干部啊?您要是见到她,麻烦跟她说一声,让她也高兴高兴。”
“没问题,我一定帮您转达。”
曲德丰说,正打算把陈伯送出去,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竟然是梁梅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