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梁总,您好啊。”
把陈伯送出门的同时,曲德丰接通了梁梅的电话。
联想到昨天晚上,罗琼帮着黄云杉撺掇饭局的事。
他本能地想到梁梅这是来邀功或者谈判的。
毕竟,商铺租赁逾期在旧厂街一直是个老大难问题。
如果远图可以帮忙解决,或者愿意解决。
都在曲德丰这里有了说话的份量,和谈判的筹码。
“好什么好,头疼死了。”
梁梅笑着说:“怎么样,中午有空吗,我请您吃顿米粉呀?”
“这回不吃套餐啦?”
曲德丰真想跟她打一句岔。
这个梁梅在请客吃饭上绝对是个老手。
她不仅能在吃饭上把文章做足,还能做到极致的投其所好。
单以曲德丰为例。
第一回吃饭,是她们两人初次见面,并且涉及个人隐私。
她选了间私密性非常好的茶室。
第二回吃饭,有黄云杉调解氛围,她还怕曲德丰拒绝。
便专门找了家经济实惠的茶餐厅,并且吃的还是商务套餐。
第三回吃饭,说是和远图高管们见一面,她却存着用皮茂山老人要挟曲德丰的意思,便选了旧厂街的一处餐厅。
这一回,时机非常的敏感,她和曲德丰的关系也最为紧张。
把姿态放到最低,才是最佳选择。
因此,她选择了临海饮食中最便宜、最寻常的米粉。
“好啊,不用您请了,我来吧,等会儿我把地址发您。”
曲德丰说,等了等,见梁梅不说话,便挂断了电话。
曲德丰之所以答应梁梅的请求,其实跟接受罗琼的饭局一样。都是为了探一探各方的动静。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另外,经过昨天的晚上“静一静”和罗琼的劝说。
他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得学会和各种人周旋,要不然容易陷入僵局。
其实,这种周旋能力,他原先就有。
也许是存着全面开战的心思,他便没了周旋的耐心。
“小茹,海艳呢,她今天没来上班吗?”
挂断电话后,曲德丰走到了胡小茹办公室的门口。
陈伯离开时,说没见到海燕,让他多少有些担心。
“是啊,今天好像是盈盈的生日。”
“她请了假,打算带孩子们出去玩玩。”
胡小茹解释说。
听到这话,曲德丰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刘宇的死,给海艳造成的伤害很大。
他真担心海艳承受不了压力,身体出了状况。
“那就好,我随口问问。”
曲德丰说,转身就想离开。
“其实海艳这姑娘不错,领导,你要抓紧啊。”
胡小茹忽然说。
“什么?”
曲德丰没听得太清。
“没什么,我开玩笑呢。”
胡小茹笑着摇摇头,自顾自忙活了起来。
除了海艳,目前最让曲德丰感到不安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崔娜手臂上的纹身。
这个崔娜说是以前在国外,最近才来的临海。
可是,从她的纹身,从她跟黄云杉的合伙。
都能看出来,她一定和旧厂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一想到崔娜手上的纹身,曲德丰在街道办待不下去了。
他给吴海山打了个电话,又把他约到了海边。
自从上次在春景路的凯蓝酒店和桔子水晶经历完那些事,他就对手机很没安全感,别说通话了,在身边放久了,都不舒服。
“老八跟我大致说了一下,两个人都死于投毒?”
来到海边,把手机往车里一扔,曲德丰望着断裂的云海大桥,和吴海山聊了起来。
“是的,第一起,医院初步诊断为氰化物中毒。”
“法医的鉴定结果也出来了,跟医院的判断一致。”
“凶手在给钱大强注射的药物上动了手脚……”
吴海山点点头,讲了几句,忽然望着远处不说话了。
“曲副市长,您说是不是咱们害死了他们啊?”
过了半天,吴海山转过头望着曲德丰问。
“有这个可能。”
曲德丰想了想说:“昨天我也想了想,在很多情况下,都是我们逼对方逼得太紧了,他们才采取了极端的措施。”
“那我们……”
吴海山嘴唇蠕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一天之内,两起死亡都发生在眼前,对吴海山刺激很大。
“不能退,真的不能退。”
曲德丰咬了咬牙,很肯定地说。
“他们之所以如此肆无忌惮,就是把临海当成了法外之地。”
“这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也是需要努力改变的……”
“海山,我知道截止目前付出的代价似乎大了点。”
“但是,你想过没有,一旦整个犯罪网络被撕破,临海将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临海?还有人好好的住着院,就能死在医院里吗?”
“可是……”
吴海山在自己额头上抓挠了一下,表情很复杂。
“怕什么,如果你觉得目前这样的方式,逼他们逼得太紧,那咱们就换一种方式,换一种稍稍不那么激进的方式。”
曲德丰说。
“稍稍不那么激进的方式?”
吴海山琢磨了一下,表情活泛多了。
“对了,曲副市长,钱超子的死因也找到线索了。”
“是因为一张纸,好像还是向他示警的纸。”
“那纸上有毒,他摸了后,揉过眼睛,还在自己脸上摸过。”
“具体是什么毒,市刑侦还在分析。”
“昨晚上就是因为在现场找到了那张纸,我才被放了回来。”
多少打消了心里的疑团,吴海山又说了起来。
曲德丰听到最后那句,嘴角不自觉地浮起了自嘲的笑。
他实在不敢想象,自己昨晚要是由着性子和秦剑硬碰硬。
究竟会发生什么?
“截止目前,调查工作进行到了哪一步?”
曲德丰想了想问。
“李盛的死算是查清了。”
吴海山说,对曲德丰讲起了自己掌握的情况。
“这么说,目前的疑点集中在了三个方向上。”
“第一,阿丽到底去了哪里?”
“第二,钱大强临死前提到的地下钱庄,到底和云涛财务是什么关系,会不会就是一家?”
“第三,五十万是谁给李盛的,对方为什么要他杀死蔡惠?”
吴海山讲完,曲德丰整理了一下头绪问。
“对。”
吴海山点点头,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对曲德丰的钦佩。
曲德丰虽然没干过刑侦,可他思路无疑非常清晰。
并且,很容易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阿丽不用管了,先查清后面那两件事吧。”
曲德丰想了想说。
听到这话,吴海山眼中的钦佩很快变成了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