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像是凭空出现在湖边上的。
联系到结界外突然消失的车胎印,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它总不会是飞过来的吧!
另外一名警察也不知所踪,我越发迷惑了。
又望向湖水,水面平静,只有雨滴落下打出的涟漪,只是……一边湖水和麦田贴得也太近了,简直已经挨到了一起——离水太近的地方不适合这样种植吧,又不是水稻……
农业上的事我并不清楚,只是直观感觉这一点很奇怪。
就在我疑惑之际,干扰再次减弱,海星和全息驾驶系统终于重新上线,连隐形眼镜也恢复了正常。
……不,没有完全正常,干扰还是比刚才强烈一些;但至少不用忍受光学成像系统那狭窄的视角了。
“抱歉,老辰,我掉线了。”海星道。
“还好,你不在的时候我发现了些线索,要不要我回去,你看看?”
“不用,光学成像系统记录了这些,我正在调取,稍等。”
我继续在周围瞎转悠,看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面前的湖有些可疑,我总感觉不对劲,但就是说不上来。
一阵微风吹过,我感觉浑身一哆嗦,天气好像越来越冷了。
“信息已收集,但……仍然和数据库比对不上,推测是和某种仪式有关,民警脸上应该是某种文字,但具体意义不得而知,而他的皮肤可能也和仪式有关。”
“仪式……我们不会是遇到邪教了吧!”
“目前来看,有这种可能性;但目前的线索推导不出仪式的目的和作用。”
“好吧。”
我又在周围转了一圈,除了我的脚印外,我并没有发现两个民警的脚印——如果他们下车,在这种地面理应留下很深的脚印,但……
就连我刚才遇到的民警,他的脚印也是从进入麦田后才出现的;按照这个规律,我并没有发现另一个警察的脚印,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半。
“他让我跑,我该往哪跑……”我喃喃自语。
“目前并没有发现任何危险,可能是因为您随身携带的核灵的原因。站在您的立场上,您可以忽视这句话,保持谨慎就好。”
“也对……我现在想跑可能也是白费力气;对了,你能感受到核灵?”
“是的,虽然气息很微弱,但凭借战甲顶尖的侦测设备还是能探测出来,不过我无法判断核灵的具体等级。”
“这是不是很奇怪?”
“并不,某些人性核灵、无灵在特定情况下也会受到GSRI的指派,使用战甲参与任务。”她好像对此司空见惯。
“那就好……”
我还以为她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了……可能是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我有些神经质,疑心也变得重了。不过就算有奇怪的地方又怎样呢,战甲是GSRI的财产,她自然也是,我也是GSRI的员工。
突然,海星提示我检测到生命信号,就在离我不远的丛林中——
我立即转身,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他也发现了我,转身就跑。
我立刻开足马力追了上去,不能放他跑了!
海星上线后,我对战甲的操控提升了很多,即使以极高的速度移动也能避开迎面而来的树干。
人影越来越近,几秒后,我一记冲跳,精准地落在他的前方,转身瞄准他。
“别动!”我手指搭在班机上,吼道。
接着便是他的一阵尖叫——我定睛一看,被吓得跪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一个女生。
她尖叫起来,但没过两秒就慌忙地捂住嘴,一脸惊恐地望着我,眼中泪水夺眶而出。
雨水淋在她瑟瑟发抖的身体上;颤抖中,她衣袋里的手机滑了出来,掉在湿润的草地上。
她不顾我的枪口,立即将其捡起,又害怕地看了我一眼,惊恐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海星表示面前的女生没有危险,我才放下武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荒山野岭的会出现这么个人,但她既然在这里,又恰好出现在事发地周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她一头齐肩乌黑短发被淋得七七八八,穿着一件黑色卫衣,外面套了一件粉红色短袖连帽衫,下身则是蓝色宽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裤脚和鞋子沾了不少泥巴,看上去很脏。
我蹲下身子,收起武器,朝她伸出手道:“不要害怕,你叫什么名字?”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惶恐地看着我。
我知道她看到的是我的战甲,但我也不敢轻易打开,所以我感觉接下来的交流会有些困难。
“我不会伤害你。”我继续道。
“你是谁!”她只是质问,却无视了我的手。
“别紧张,我是来调查这里的,真的不会伤害你,如果你不信……不信拉倒。”我收回了手。
看她还挺有活力,生命体征也一切正常,刚才只是收到了惊吓,但并无大碍。
我眼中的她是陌生的,她眼中的我也是陌生的。
“我……”终于,她肯开口了,但显然是出于对我的害怕。
“什么?”
她沉默,双手揣在衣兜里,脸上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往下掉。
虽然她看上去和墨缘差不多大,说不定比墨缘还小,但我也不敢掉以轻心;太多的影视作品都表达过类似的意思——不要因为对方表面上的弱小就不以为然。
如果她真的是敌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还好,海星说他是安全的。
不过这无凭无据的突然就钻出个少女,怎么说都说不过去啊?
我满脑子疑惑,却也不多说,说太多可能会吓着她。
至于她这身装扮倒是挺平常的,甚至还有点时髦,只是现在也已经淋得浇湿,看样子已经在这雨中呆了不少时间。
话说,这雨就一直没停过,就这么维持着这个降水量一直下,一直下……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我又不是铁做的,看她就这么淋雨难免还是心疼,便道:“小孩子淋雨是会感冒的哦。”
她忘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泪花,看来我把她吓得够呛啊。
忽然,我想起来她的手机掉下来过;手机……
“你……是报警的那个人?”
她突然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期待,但很快又晦暗下去。
这个动作多半是没跑了;虽然不知道她的电话号码为何一直变,而且也只有10位数,关键还是一连串4……
“叫什么……雨?”我继续道。
她又望向我,表情终于不那么惊恐了——
“是……是我!是我报的警,你是警察?!”
我点头。
眼看事情有所进展,我总不能说不是吧;虽然我代表的是GSRI,不过也是警方把案子扔给我们的,所以我也算半个警察吧……
她立刻站起身,态度突然转变,以很快的语速道:“快跟我来,这里不安全!”
说罢,她就往丛林深处跑,似乎我对她已经完全没有威胁。
没想到她轻易相信了我,还好我没什么恶意,就跟着她一路小跑。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直到我们来到了一个山洞。
海星显示山洞离我们刚才的距离不过两三百米,但一路上曲径通幽,很容易让人迷路。
虽然感觉山洞里可能有危险,但她一路都在热情地招呼我,我也就不客气地进去了——不是信任她,只是我实在不想再淋雨了;即使有战甲,我仍然不想。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虽然我知道这没什么希望。”
女孩走在前面,说话的回音幽深绵延。
我跟在后面,每走一步也会带起一连串的回音。
山洞很深很长,称之为隧道更合适——加上干扰的原因,探测不出具体深度。
“这里发生了什么?”我问。
“这个……说来话长。”她有些失落,但声音还是透露出一股少女的懵懂和羞涩。
“你没事吧?报警的时候你的情况好像很危险。”
“我……还好,没有大碍,但那个叔叔……”
“什么?”
“另一个……警察。”
外面的雨声已经听不见了,光明也随着我们的深入渐渐消失,我打开探灵灯,把山洞照了个透亮。
她有些慌张地回头望了我一眼,但很快又转过身去。
“你知道他在哪?”说着,我把光线调暗了些。
探灵灯光柔和了许多,我感觉自己也没那么紧张了。
她手指了指前方,道:“就在里面,但他伤得很重,我……治不好他。对不起。”
我望向她指的方向,才看到一点不起眼的火光;不知道她为何向我道歉……是因为把我当成警察的同伴了?
“你叫什么名字?”我换了个话题。
“蔑雨。”
“灭雨?”我想到了灭火。
“是蔑雨。蔑视的蔑,下雨的雨。不是消灭那个灭。”她纠正我。
“哦,好吧。”
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这两个字读音不是一样的吗?
“那么蔑雨,他现在怎么样了,那个警察……他还能活多久?”
“到了就知道了,马上就到了——我们跑快点。”
说到这事,她有些焦急,一路小跑在山洞里带起一阵扬尘。
很快,微弱的火光变得明亮。
又转过一个弯,我便和她来到了一个宽阔一些的石洞,这个山洞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石洞墙壁光滑,大概三十平米,四处摆着一些生活用品,床铺、桌子、碗筷,仿佛一个稍微和现代搭了点儿边的原始人洞窟,反过来说像是一个原始风格的卧室。
石洞顶上有一个通向外界的狭窄倾斜通道,外面的光线可以照射进来,但雨水又恰好被挡在外面。通道的宽度并不能过人,但用来通风效果正好。
中间的柴火照亮了石洞,一个身材微胖的民警躺在柴火旁的草席上,他上身没穿衣服,是那套火堆旁架子上的警察制服让我认出了他。
他的身体很奇怪;和先前那名警察不同,他身上没有那些密密麻麻的奇怪符号或者花纹还是团什么的,但肤色却很深,又不像黑色,和之前那个警察还是不一样的,虽然我第一眼还是把他看成了非洲兄弟。
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脸上和身上也有虚汗渗出,火光照在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少女跑到他身边,将草席旁一个瓷碗中的某种深绿色粘稠物质涂在他的身上。
他似乎没有看见我,只是让少女把瓷碗给他,然后自己把里面的东西涂到身上,抹匀。
他的呼吸慢下来,好像因此好受了些。
石洞内空气相对干燥,气温适宜,空气成分也很正常,海星分析了他的情况,却无法得出他身体出现了什么毛病。
少女有些无辜地看着我,悻悻地站起身,似乎面前的场景就是她能说的一切。
我愣了一下,看着警察将碗里的东西一点点抹在自己身上,但动作有些吃力,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那东西似乎很有效,涂抹之处,符号就淡化一些,肤色也有所恢复。
——这些符号仿佛是活的,只有遇到特定的东西才会消退。
我正想问,转头却看见蔑雨在脱衣服。
“你干嘛!”我被她吓了一跳,就算我穿着战甲像个机器人,但面前不是还有个警察吗!
——虽然他的样子也不太正常。
“嗯?”她一脸茫然地看着我,然后将脱下的上衣裤子都搭在架子上。
呼,原来只是晾衣服,也对,都淋成这样了,穿在身上肯定很冷吧。
但也不至于脱个一丝不挂吧!
赤身裸体的她没有理会我,自顾自坐在火堆前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她的身影暴露在火光之中,呈现出青涩而朦胧的美。
风光是好,但她的防范意识未免也太薄弱了,在陌生人面前没有一点防备心理。
想了想,还是先调查这边。
我走到警察面前,由于有脚步声,他终于意识到什么,本能地保持警惕,但动作中传达出的更多东西,却是痛苦。
他扔掉手中的碗,摸着自己的腰带,然后仿佛从中掏出了什么东西,以至于他握着一团空气对着我,就像手中有一把枪。
瓷碗很结实,在地上弹了一下后又滚出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这时海星才分析出,那是一种混合草药,但草药成分分析不出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