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这幽灵般的怪物居然是群体行动……看来它们狼一样的轮廓还代表着如同狼一样习性的意思,我有些明白为何它们会慢我们一步了;要么是它去搬救兵了,要么就是阻拦它的存在被它的族群给消灭了。
无论哪种,对我们都不是好消息。
数了数,大概数量才十条以上,若是这样,光凭我的手枪不可能击退他们,甚至我们也很难再逃走了。
我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而蔑雨……即使如此逆境,也难以再向着雨镇深处继续前进,那里似乎有比这写更加恐怖的东西。
“为什么……”蔑雨颤抖地问道,同时缩在了我的身后,她向后望了一眼,却只看见雨镇深处的迷雾和黑夜。
“嘁!”我抬枪瞄准了为首的那只狼头,却感觉子弹只会从它幽灵般的身躯传过去而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但……擒贼先擒王,剩下的子弹集中攻击它们首领的话,没准能震慑住它们,为我们争取逃跑时间。
只是我是默认把最先出来的那一只当作了首领,虽然它受伤最严重,而周围其它的怪物也没有之前我们伤到的怪物那样的伤痕,如此判断,全凭感觉——啧,又是感觉么?虽然这次我是有据可依的。
因为它当时离我们最接近,那么必定会更加熟悉我们的气息,如果它们真是如同狼群一般生活的话。
以及另一个原因——为首的那一只,体型比周围的,狼群要更大一些。
争锋相对之际,我看到这幽灵般的狼群似乎有些忌讳我们所在的地方,但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就感觉周围的光线变暗淡了一些。
回头一看,刚才还亮着光的部分窗户现在已经熄灯了。
很快,所有能看见的灯光的窗户就全部变得一片死寂。
该死,本地人看见这些了?这么说,他们也应该看见我了才对。
只是随着死一般寂静的袭来,他们表达出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不管。
当然,他们也没必要管我和蔑雨这样的陌生人的死活。
但蔑雨……是这里的圣女啊?
回过头,幽灵狼群因为我身后灯光的熄灭逐渐变得有些兴奋,那时遇见了退无可退的猎物时的兴奋。
看来它们也知道我们没有太好的退路了。
我听到了狼群首领的低吼,带着血腥味的愤怒直达心灵深处,它们开始接近我们,狩猎开始了。
但就在这个过程中,我却突然丢失了它们的视野——消失了?
我和蔑雨亲眼看见它们消失在我们面前,即使集中精神,刚才所见的地方也只剩下黑暗的麦田剪影,以及层层迷雾。
本来,它们的存在还能为周围提供一点光线,但现在这里又回到了一种我非常熟悉的黑暗环境——除了天空有一点十分微弱的光线,就什么都没了——不,还有不曾停息的雨。
周围寒意顿生,我感觉身后的雨镇成了一个一去不返的黑暗迷宫。
但很快我就感觉到风声中的异动……我想起了之前在泉水中遇到的那种不知名的透明怪物。
不对,那好像只是我单纯想象出来的——
难道,这些狼就是!
我拉起蔑雨转身就跑,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去他的吧!就算是受伤也总比丢了性命好!
而那些狼群,不是消失了,只是进入了潜行状态,让我们暂时看不见了而已,就像……就像战甲开启了光学迷彩一样!
果然,我一开始跑,就听见身后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咆哮——该死,现在根本就不知道它们的首领在哪里,而我则完全看不清路,每跑一步,我的双腿就神经紧绷到如同要断裂一般,但却又不敢停下,那么只有——
砰砰砰!
刺耳的枪响划破了我的神经,枪口火焰亮起的时候,我感觉周围的时间变得慢了下来,看清了周围的建筑,也隐约看到了它们狰狞的面孔……
但这样的画面转瞬即逝,因为完全无法瞄准,我这三枪全部打空了,也不知道有没有起到威慑作用。
可能是我们跑得太快,弹壳落地的声音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并且迅速消失。当我再次回过头狂奔之际,却感觉有一股力量在前面拉扯着我。
我看到了熟悉的琥珀色光芒,一左一右,黑暗中,那是蔑雨的眼睛。但除了这些,那股拉扯着我的力量之源——那是蔑雨的手,不知何时她已经跑到了我的前面,正拉着我向雨镇深处冲刺,但我感觉到了一股湿滑的温热……熟悉的感觉。
在接触测试中的我,曾被未知的生物挤压,口中也吐出过那样的东西。
是血,奔跑的间隙,不仅是感觉到了,我也同样问到了它的味道。
和雨镇的氛围很是搭调,但这血确是蔑雨的。
不知不觉,就连她眼睛上的琥珀色光芒,也渐渐被污染,散射出猩红的颜色。
“蔑雨,你……”我不由得大叫起来,这血是怎么回事!
“快跑!”蔑雨却发出比我更大的、几乎是尖叫般的声音。
快跑……该跑去哪里?也许这一带只有她才熟悉吧,我无能为力,只能尽量跟上她的步伐。
但我却看到身后的狼群在迅速逼近,同样的,蔑雨也看到了,她一把撒开我的手,一个停顿突然停在原地,而我却顺着她的拉力和惯性被甩开好长以断距离,虽然差点翻到,但还是顺利急停住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我大吃一惊,只见蔑雨背上爆发出即使黑色外衣也遮挡不住的强烈琥珀色光芒,让漆黑的夜亮如白昼,而这光芒则正是从她的伤口中迸发出来的;接着,一圈琥珀色的立场逐渐笼罩住她,并且范围飞速扩大,我躲闪不及,直接被这扩散的立场撞飞出去,就在半空之际,我看到了好几个狼头状的怪物朝她非扑上去——
笼罩住蔑雨的立场爆发出强烈的光芒,晃得我睁不开眼,伴随着强烈的蜂鸣声,我隐隐约约看见,那些跃入蔑雨立场范围的怪物……消失了!
当光芒消散,黑暗再度笼罩此处,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笼罩着蔑雨的那层半透明的琥珀色罩子,望向其中的蔑雨,她身上已经没有了泥土的痕迹,而取而代之的,则是血。
“蔑雨!”我惊叫一声,颤抖着站起身子朝她冲过去,却被她周围的结界所阻挡。
“蔑雨!”我趴在上面,用力敲打那层玻璃的一样却十分温热的物质,仿佛是打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蔑雨只是重重地喘着粗气,身体发抖,吃力地支撑着膝盖不让自己倒下;我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
再这样下去,她会失血过多而休克的!
——不,在此之前,那些潜伏在她身体中的文字就会先一步要了她的命!
“蔑雨!”我疯狂地拍打罩子,她却始终无动于衷。
“蔑雨!回答我!”
我牙关紧咬,想要挽救这一切,但事实却从来不会如我期望般那样发展,不知不觉,一股异常巨大的无力感涌向了我,但现在不是放弃的时候……不是,不是……
我的手掌击打在这牢不可破的结界上,每一次用力,结界似乎都以更为强烈的力量回应了我,把我的手掌拍得既麻又痛,但我不肯收手,一旦停下,我怕蔑雨就会……
这感觉就如同我在小寒的世界中时绝望地敲打着她那层雪色的罩子一样。
终于,蔑雨似乎听见了我的呼唤,身体颤抖艰难地转过身来,与她发散着琥珀色光芒的瞳孔同时出现的,是血,那些取代了她身体上泥土的血。
——鲜血从她身体的四面八方涌出来,眼睛、鼻孔、耳朵、嘴、甚至头发下面看不见的地方;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然后又顺着身体、顺着手指一滴滴落在地上,直到形成一个小小的红色湖泊。
这些血异常刺眼,是罩子光线的原因么?可能和罩子内的地面是干燥的原因吧,我还隐约记得,那几头扑上来的怪物消失在罩子内的景象。
她坚定的双眼看了我一眼,并冲我报以爽朗的微笑。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样的笑容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下一秒,她的身子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笼罩着她的罩子开始消散,让人感到安心舒适的光芒也逐渐退去。
黑暗再次笼罩了这里。
撑着罩子的我因为太过关心她的情况没注意到这一点,结果一下子扑到在地,我没管那么多,起码剩下的怪物被震慑住了,我抓住了这个空挡,连滚带爬地扑到她的身边——
我抱起血泊之中的蔑雨,如同拾起一片沾满了血的、原本洁白的羽毛。
她已经昏迷过去,呼吸尚在,却已经十分微弱,我想起在训练中的所学,便立即将她移到一旁干燥平淡的地面放平,然后解开她的外衣,又脱掉她的内衫。
“草,草药……”我吐出一口寒气,颤抖着喃喃自语,讲手枪扔在一旁,脱下背包,顿觉身体轻盈了不少,并从中翻出一罐草药。
看来当时的感觉应验了,我现在就想立即回到山洞,虽然那里也是雨镇的范围,但起码比现在这个鬼地方要好。
那时我还在想要不要背上背包来着,现在看来是明智的。
不过感觉……只带三罐草药会不够来着,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止血,但管不了那么多了,顶着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危险,我将草药逐渐抹在了她身体上所有在流血的地方。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有如此严重的伤势,要是换做普通人,那么可能也该想想遗言了,但她是蔑雨,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你要活下来,蔑雨,活下来,我对你的承诺还没有实现,不要就这么离开!
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不断重读的三个字:“不要死。”
草药被抹得到处都是,和她流出的血混在一起,形成难看而诡异的颜色,那是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感觉到的让人恐惧的深红色;我将一罐草药用来暂时阻止她身体的大出血,而结果似乎是有效的,而剩下的两罐——我将她小心翼翼地翻了过来,果然,她背后的巨大伤口又裂开了一些,靠近中间的那一段甚至看到了森森白骨,和沾着鲜血的神经……更要命的,除了血液之外,那些闪着金光的文字也在她的伤口表面十分活跃地游走。
我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没想太多,赶紧上药,草药刚和伤口接触的瞬间,我就听到蔑雨响彻云霄的惨叫。
她像是被撒了盐的软体动物一样剧烈挣扎起来,我立即跨在她的身上压住她,她是背对着我,我只能看见她疯狂扭动的头和同时传来的惨叫,心里不禁一阵阵剧痛,连劝阻的话语也连自己都有些听不清了。
“别动,求你别动!”我两只手按住她的肩旁,仿佛是在控制犯人,但若是不这样,等伤口开裂就更……我难以想象之后的画面。
蔑雨却没听见似的继续挣扎,随着她脑袋的甩动,她更多是血液也随着惯性甩向四周,和周围落下的雨滴混在一起,如同一幅红黑相间的诡异泼墨画。
“别动,别动,冷静下来!”我发出更大的声音,力道也用得更狠,只希望她稍微安静下来,我明白那种钻心般的疼痛,但目前我所作的都是为她好,甚至不惜面前还未消散的危险。
——剩下的“狼群”,又围了上来。
好在蔑雨终于安静了一些,却进入了一种不断抽搐的状态,她几乎用尽了全力扭过头看着我,一双充血的眼睛光芒散尽,早已没了昔日的神采,而她的脸,则如同在红油漆里过了一遍……而她的嘴角也不断流出鲜血,但口中的惨叫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
我被她的样子吓坏了,直到看到她的眼角不停地流出眼泪,才想起这仍然是她,身负重伤的、撕心裂肺的她。
那一刻,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看不清任何东西,也感觉不到任何事,我身体所有感官也都被夺走了,这是怎样的绝望在侵蚀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