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么过远,要么过近,而如此一来,恐怕结果都不会太好。
而现在的趋势是,我为了维持平衡想要主动的稍微远离一点,她们却以更快的速度像我靠过来。
仿佛我成了一块磁铁——这还是她们相遇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何况,如果——我是说如果——蔑雨和我都出去了,并且能经常和我见面——说得通俗点,就是生活在一起,那么她和墨缘之间很可能会形成敌对关系。
——这份懵懂的感情可能会包含太多不应该包含的东西。
我不希望这事儿发生,这和我想要保护她们的初衷背道而驰。
也许这件事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平衡可言,而我能做的——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偶尔,事情也会变得没我想象的那么复杂。
“这是哪?”过了一会儿,蔑雨轻轻地问道。
“我怎么知道,好像是一个水池子。”我无奈地说道,望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可能真是我想多了。
她似乎读到了我对想法一般——挣开了我,向往岸上爬,我顺势让开,却看见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于是我只有先上岸,然后把她拉了上来。
呼,再度回到地上的感觉真好。
我们身上都湿漉漉的,然后以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对方。
她如同出水荷花,而我嘛。我觉得自己就像落汤鸡。
我们都毫不在意地坐在泉水旁的草地上,我看着自己的手指,因为浸泡太久已经泛白起皱,还有少许水珠黏附在上面,风一吹过,还是感到一阵凉意。
说来,我还从没在冷水池子里泡这么久过——当然夏天去游泳那种不算。
我看着蔑雨,却总感觉想笑,因为这一切总让我感觉莫名的荒唐。
我差点记不清自己是为何来到这里的了;以及……我庆幸她没有发现自己一身的泥。
与其那样,她现在湿淋淋的样子反而还要更好一些;只是我也不会感谢那些马赛克人把我们闭上绝路;给她洗澡不过是顺便罢了,不过遇到他们这事……我在想该如何跟她说。
是要隐藏些什么,还是直说。
——我看见,她的身上在冒烟。
我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没错,的确是在冒烟,是那种刚从洗澡堂出来的烟;也就是水蒸气。
这里的温度似乎比我想象的更低,但我并不能直观地感受出来——好像再低的温度对于现在的我来说都是不存在一般,不过这也挺好,虽然我不怕冷,但我并不喜欢那种因为温度过低而对肢体控制力下降的感觉,大致的表现就是使不上力——而现在的我,感觉能灵活充分地调动全身的力量,没有延迟或者滞后感。
很快,水蒸气就从她身体的各个部位往上飘,那一缕渐盛的白烟反射着天空的微光,反射出朦胧的微光,仿佛她脱壳而去的灵魂……那烟雾逐渐向上,轻微地摇曳,然后随风飘散,煞是好看。
而她似乎有些冷,坐在那里抱着膝盖,身体缩在一团……远远看去,像是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什么食物。
我知道在冬天洗过澡之后身体也会出现一阵水蒸气蒸发的情况,但那是因为身上的水还没有冷却,而她——则是因为体温增发了水分,加之周围环境温度偏低才出现这样的现象。
尤其是她的头发,几乎如同桑拿一般不断有水蒸气往上飘。
“你身上在冒烟唉。”我打趣道——虽然看着她这样,我更想笑,但现在似乎又不是该笑的时候。
——我该做的,不是应该脱下自己的外衣,然后温柔地披在她的身上吗?
然而我自己的身体也湿透了——要不然我就只能把防弹衣套在她身上,可防弹衣里也全是水,非常沉而且透露出冰冷的气息,想想还是算了吧;她就这样反而还好些。
除了她赤身裸体这事之外——只是她并不在意,就算我想要让她遮住敏感部位,也不好说啊这种事。说不定反而会让她感觉奇怪。
再说,她也不是不想穿衣服,只是衣服都因为结界的冲击而消失了而已。
“你也是啊……”她缓缓说道。
我望向自身——手上和领口的确也有淡淡的水蒸气,但因为体温的原因,所以远不及她那么夸张。
感觉她都成了人形加湿器了。只是这里的空气湿度已经很高了,再高怕不是要把我淹死。
我想纪念下她这唯美的一幕,却又无计可施,能用来干这事的东西都出问题了,所以我也只能记在脑子里。
“你不冷么?”我道。
“有一点,但是还好,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道。
“什么意思?”
“不就是洗个澡而已,怎么了么?”她轻轻笑了笑,又转过头去。
“你们都是洗冷水澡的?”虽然这么问,但联系到他们奇怪的体温和不会生病的体质,这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毕竟在这个闭塞的地方,他们所有的成果都只能靠自己获得,所有想要达成的目标或愿望亦是如此。
——如果洗冷水澡并不难受,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那么也的确不用洗热水澡了。
但延伸一下——那他们干嘛还吃熟食呢?
我脑袋一拍——我这是傻了么,当然是因为熟的比生的好吃啊;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人啊;哪怕有点怪异,但那也是人啊。
又不是野人,又不是为了解决生存问题……
野人……有那么一瞬间,我还真的感觉雨镇的人是不是都是野人。
但又找不到太类似的关联,便只能作罢。
“因为洗热水澡太麻烦了,所以为了方便,一般都是洗冷水。”她淡淡说道。
果然,他们也是有一定追求的,只是因为自身体质的原因,能选择的范围变得更宽了而已。
看来是我想多了——如果我不是为了追求体验,那么也洗冷水就行了,毕竟我也不想在这事上浪费太多时间。
就像……昨天晚上,我在卫生间洗的冷水澡一样。
而雪院,则十分亲昵地看着我洗;虽然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是了——只是同样的冷水,我却感觉雨镇的要寒冷得多,可能是因为这里一直下雨导致气温很低的原因吧。
明明外面的城市还有些炎热的说——靠近赤道的灰海市,再冷又能冷到哪里去呢;而雨镇也在灰海市的范围内,却已经冷成了这样,之前有战甲的时候我还不觉得,而海星显示的这里的环境温度只有不到10度的提示我也没在意。
——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啊。
想着,我看到蔑雨身上的水蒸气淡了一些,而她身上的水也几乎快要干了。
——还好,这样的温度对于我和她来说都不算大问题。若是没了小寒,我现在估计都冷得浑身麻木找不着北了吧。
“发生什么了?”蔑雨便梳理自己的头发,一边问我。
“这个……一言难尽,你想听么?”
“怎么不想……!我的衣服呢?你藏起来了?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在水里,还有,还有……我的草药哪去了?”
我还想问你为啥会突然在那水洞里醒来呢,不过那时的她真的是她么?这也是我想跟她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的部分。
那就一件一件来吧,我也没多想,就大致把事情的经过说给了她。
“我晕倒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肯定并严肃地点头,像是在告诉她这事的严重性,但好像又不是。
“呃……”她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四处看看。
这些事……她不是应该知道的吗?
……不然,她为何会什么也不说地就和结界所接触——不就是为了演示给我看么,然而……事情好像还是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
我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了——她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晕倒,不知道自己的衣服、草药为何会消失,甚至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头。
不,那些人是谁她大概是知道的,只是不确定他们中的谁是谁而已;而她真正不知道的,是他们头上的马赛克,以及他们亮出的黑色兵器——虽然我不确定那是武器,但看上去应该错不了。
所以她也不知道那武器——也就是黑色长枪上的黑色小点点是什么;更别说那个可能潜伏在水下,还不知道是否存在的奇怪生物。
“你说的……都是真的?”她有些难以置信。
“对啊,都是真的。”我确定自己把看到的都说给了她,可能其中唯一被我忽略掉的就是她裹了一身泥的事,我不想让她对关于自己的记忆有更多不太好的地方,就像我也想忘记自己曾经当众出丑的时候一样。
“你确定?”她发出了更为惊讶的声音。
“我骗你干什么,你都如此诚恳,我若是骗你岂不是太不地道。”我叹了口气,撑着脑袋凝视着她,像是要从她身上翻出什么东西来。
她皱着眉,挠着头四处观望,一脸疑惑的样子。
这反倒让我也感到疑惑,她作为一直生活在这里的人,难道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事情?
雨镇的东西就那么多,而且有很多都是一成不变的——这是我一开始的推论,但她现在的反应又让我怀疑这是错的。
可能还真就是错的,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按照我的想法去发展呢?哪怕我是按照已知的线索一步步推论而来的。
只是如果她也不了解,那么我就更不可能了解了;毕竟这个东西……说起来有些邪乎。
虽然,雨镇它总体看上去就挺邪乎的;可能随着调查深入,我还能遇到更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些存在真的是为了维持雨镇的存在所必须么?
“嗯……”蔑雨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然后摇了摇头,似乎在思考这一切。
她在想什么?是在想我说的是真是假,还是……其它的事情?
“对了,我说的那些人,你该知道是谁吧。”
“当然知道,但是……你说的什么马赛克……我没有见过,他们也算是有头有脸有名有姓的人,说不定其中几个我还认识;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
却见她捂着嘴,似乎就要发作。
“好了你别说了,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道。
“不,不。”她摇摇头。
“不是一回事,他们只是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大概……就像是她来过的那段时间,到现在这段时间的变化;本来他们也没有这么强的进攻欲望的——准确来说,他们应该算是雨镇的普通人,但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样。”她道。
“你是说……他们只是普通人?”我有些诧异。
“没错,至于什么兵器那些……我也不知道了;因为我从没见过……这么多年都是如此,所以我总觉得你说的是假的。”
我无奈,就又跟她强调了一遍自己没有骗人的理由和动机。
她才缓缓点头。
看着她有些忧郁的样子,我感觉天空的光芒都要暗淡了一些。
“说不定是他们一直在对你隐瞒这件事呢。”我悻悻道。
“呃?”她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过来,道:“不可能,我在那里还是知道这些的,这个该怎么说……嗯,就是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想法之类的,也知道他们对我有没有威胁或者敌意。”
她食指抵着下巴,一副天真的模样。
“可是你这感觉准确么?”这次我也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说来,之前她在给我说自己名字的时候也发生过这种事,那一瞬间我还以为她也有读心术之类的能力,但后续的观察看上去又着实不像;这只能说明她可能有部分这样的能力——身为雨镇的圣女,这看上去似乎也颇为正常。
也许是因为小寒的原因,她才只能看到我内心的很小一部分——倒是墨缘也这样做过,然后把小寒吵醒了。
但这次,小寒没醒。恐怕蔑雨对我的戒心也很低,并且也对我的身世没有兴趣——说起来,就是我可能并没有太吸引她的地方;毕竟我与她的相遇,伴随着一阵令人不快的强迫性;我在她面前的出场方式让她对我更多的是戒心而不是信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