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盐又不可或缺,有的百姓铤而走险,在山崖开采牲口吃的硝盐,每年坠落山崖的就不在少数,更甚着山村的一些人家,吃用的所是望望盐…”
“望望盐是什么?”朱雄英突然开口问道。
“这…回禀殿下…”刑浩拱了拱手说道:
“有的人家吃不起盐,或是盐少舍不得吃,就把盐用细绳栓着,挂在饭桌上方的房梁上”
“吃一口饭,抬头看一眼盐包,幻想饭中有盐,慰藉于心,故而取名望望盐…”
朱雄英皱着眉头不吭声了,朱标突然开口说道:
“这件事情孤也早有耳闻,说到底,还是人多盐少的问题”
“唉…”朱标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这几年大明各地,户籍急增,不止河南,其实各地都有这样的问题,父皇也一直下旨户部,像河南、江西等缺盐大省,在茶盐两项,都有优待”
“孤预计在今年下半年伊始,河南缺盐的问题就会大有改善…”
说着,朱标又满脸深意的看了眼刑浩:
“至于盐价高昂…作为一个儒生,你在平抑盐价上,缺了些雷霆手段”
“那些盐商,朝廷给了他们贩卖盐巴的恩典,可没有给他们坐地起价的权力,你明白?”
“臣…”刑浩面红耳赤,显得有些局促,过了半晌才说道:
“臣明白…”
“嗯…”朱标点点头,刚才刑浩的话勾起了他说话的欲望,他缓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河南是税赋大省,尔等肩上的担子很重…”
“不止茶盐,朝廷最关心的还有河道、桑麻、渔业、军输和田耕…”
“尤其是河道,尔等身在地方,对于水情民情当比朝廷更有体会,你们要给父皇、给孤、给朝廷一颗定心丸”
“黄河泛滥自古有之,近几年天公作美,河道官员又尽心尽力,倒是没出什么大乱子…”
“但你们也不能自满,要切实的拿出一个行得通、站得稳、硬碰硬的方案…”
“臣遵旨…”刑浩低着头,满脸肃穆的答应一声。
朱标的这些话,就是他的目的所在。
等刑浩再抬起头,朱标端着金盏已经远去了。
朱雄英有些百无聊赖,和另一边的秦无用跟在朱标身后,他感觉自己和这个太监就像话本里的哼哈二将。
朱雄英不想逛了,他现在就想赶紧吃一顿回去睡觉,虽然跟着朱标长知识,也确实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可他今儿个累坏了。
偏偏朱标这个人颇有耐心,走到哪都会驻足看一会,时不时还会碰上一个熟人,露出一个亲热的假笑,微微点头示意,兴致来了还要亲自指点一二。
“哈!”
“臣参见太子爷!”
随着一声高亢的声音传来,朱雄英有些无奈…又来了…
朱标扭头看去,是陕西都司的指挥使萧成。
朱雄英也扭头望去,他给朱雄英的第一印象就是短眉将军肚儿,这个人的肚子真的好大,圆墩墩的…
看年纪约莫四十上下,作为陕西都司,这个拥有三十三个卫所,近乎二十万人的重镇头头,已经算是年轻有为了。
看到萧成,朱标脸上也有些笑意:
“好,起来吧”
等萧成站直身子,朱标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方才路过那些武夫那,孤还在纳闷,怎么没见你去划拳拼酒啊?”
“这…”萧成有些悻悻然:
“臣…戒酒了…“
“您知道的,臣之前嗜酒如命…”
“可后来臣那个婆娘说…臣要是喝死了,她就带着臣的儿子改嫁,到时候让臣的儿子改姓,管旁人叫爹…”
“您知道的,这些腌臜事儿,臣那个婆娘…办的出来…”
听着萧成的话,朱雄英呆若木鸡,随即又有些惊叹:
“这两口子玩的花呀…”
朱标也是满脸的啼笑皆非:
“哈,孤还真没想到,你这样的滚刀肉,竟然真的被你夫人治住了…”
说着朱标又摇了摇头,扭脸四下的看了看,朝陕西左布政使杨思义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来。
都司管军政、布政司管民政,这两个衙门天生就犯冲,平常也没少因为一些琐碎的小事斗嘴。
所以看到杨思义一边往这边走,一边还虎视眈眈的瞪着自己,萧成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
看着像是斗鸡一般的二人,朱标对于浓重的火药味视而不见。
他看着杨思义说道:
“陕西这两年不太好过,几个州府大旱还有些民变…”
“孤的意思,还是要以灾后的抚恤重建为主”
“堵不如疏,一些受灾严重的府县,布政使衙门要及时的派发粮种和耕牛…嗯…”
说着朱标略一沉吟,扭头看着萧成:
“必要的时候,可以酌情调拨军粮”
“要赈济,但也不能全赈济,要提防一些大户冒领灾粮,查到之后案犯斩首,家属抄家发配…”
说着,朱标又举起手中的酒杯示意。
这让朱雄英暗暗撇了撇嘴。
朱标的这半盏酒,从开头喝到了最后,每个人他都碰杯,可就是不往肚儿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