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灵犀香最是提神醒脑,能快速帮我们的大脑拿回对五感的掌控权,自然而然可以把这‘鬼打墙’破了。”
叙哥儿说着就想上手摸一摸,拐爷早有防备飞快让到一边,估计是觉得熏得差不多了,他松开打火机等灵犀香稍稍冷却又一把塞回到了腰包里。
叙哥儿撇了撇嘴:“小气,看看都不行?”
“摸多了就有浊气了。”拐爷顺着脚下的路一指,信心满满地笑道,“走吧,这次保准没的问题。”
然而很快他脸上的笑容就有点挂不住了,因为不管我们怎么走,村口的槐树林还是不远不近地杵在那里。
“老拐,该不会是你这灵犀香放太久失效了吧?”叙哥儿那是真的虎,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瞎说,灵犀香都是放的越久效果越好。”拐爷神色渐渐变得凝重,“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还不简单。”瞽爷扯了扯嘴角,“咱们中有人身上肯定也盘踞着一股阴气,两股阴气互相叠加,就是再醇的灵犀香怕也无济于事。”
拐爷大惊失色:“莫不是其他菜里也加了地血参,我们不知不觉中了招?”
“那倒未必。”瞽爷还是那副神色,“就怕有人本就阴气缠身,不知不觉影响到了大家。”
他朝我转了转脸,尽管他目不能视,但我总感觉他在看我,冯霁也偷偷瞄了我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灰蒙蒙的月亮依旧静悄悄地挂着,但鬼知道现在实际是什么情况,毕竟我们已经耽搁了这么久。
“要不你们先走吧。”我决定自己开这个口,“我想再回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冯霁想也不想说道。
拐爷先是愣了愣,旋即他反应过来,看看我又看看瞽爷,有些拿不定主意。
只有叙哥儿不明所以地挠头:“天都快亮了,还是赶紧走吧,万一回去晚了被鸿途的人发现,咱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要实在想再探探情况,晚上再过来呗?”
“所以我让你们先走。”
他终于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张了张嘴却将目光投向拐爷,大概也有点不好意思真丢下我一走了之。
我也看向拐爷,最终他点了点头:“就这么着吧,五个人目标太大了,要是不能及时赶回去肯定会被发现,倒不如我们几个先回去,还能打打掩护。”
我朝冯霁示意,让她也跟着他们离开,她紧抿双唇只是摇头,我只好对拐爷他们说:“时间不等人,你们快走吧。”
三人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拐爷朝我一抱拳,打头朝村口走去,很快他们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槐树林中。
一切不言而喻。
只是我仍有些不死心,索性继续往前走。
“我们再试试,说不定也可以出去。”
无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我们又走了十来分钟,从脚下到村口不过几百米的距离,却仿佛一道天堑让我们难以逾越。
最后我不得不放弃这个计划,掉转头往回走:“看看能不能回到水塘,说不定那里会有什么线索。”
冯霁欲言又止,但也没有反对。
好在那股力量似乎只是不想让我们离开,我们非常顺利地退了回去,我正跃跃欲试准备再探塘底,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雱儿,要不还是先休息一会儿吧,你脸色不太好,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不等我反驳,她又道:“别硬撑着,之前在家我就感觉你状态不佳,恐怕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我本想让你多休养一段时间,这才没有叫上你一起进山,谁知道图野他们竟又找上了门……”
没想到她这么细心,自打从一三四逃出来,我确实感觉精神有些不济,偶尔还会泛起一股熟悉的乏力感,只是没有之前在浮图淖尔接触遏灵髓后那么严重,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那就休息一下吧。”见她里面的衣服还没有捂干,我索性去附近转了转拾了点柴火回来。因为水塘周围杂草丛生,这会儿都是干枯发黄很容易点着,我索性抱着柴火跳下塘堤,在远离塘岸的地方生起一堆火。
我俩围着火堆相顾无言地坐了一会儿,气氛实在有些尴尬,我忍不住开玩笑说:“怎么感觉像是回到了一三四,只不过困住我们的地方换了一个。”
“要是没人找你麻烦,我倒真希望在三区多待一段时间,里面苦是苦了点,但也没有那么多烦恼,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守着我的雱儿,什么都不用想。”
火光倒映在她眼中轻轻晃动着,她缓缓抬起眼眸,似乎在回望它又似乎在透过它看着我,“虽然那几天我过得提心吊胆,但对我来说真的是这十八年以来最开心的日子了。”
我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想,一时只觉五味杂陈,我从那摇摆不定的火焰上移开目光,终于下定决心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其实……”
然而我刚要开口,她想起什么站起身,兴致勃勃地说道:“雱儿,你一定饿了吧?这泥地里肯定藏着不少蚌壳,我去挖几个咱们烤着吃!”
她拿着棍子朝靠近塘心的那边走去,那里的泥比较软自然更好挖,结果刚一到水边,她冷不丁喊了一嗓子:“雱儿,快来,这水里好多鱼啊!”
“鱼?”
我心下一动,之前我们找黄泉井入口的时候也去水浅的地方看了,那会儿可没发现什么鱼。
我踩着塘泥一脚深一脚浅地挪了过去,手电光一扫果然看到原本还算清澈的塘水被什么搅得一片浑浊,仔细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一个又一个的黑影,瞧着还怪眼熟——它们不仅有着坚硬的脑壳,两边的鱼鳍也极其锋利,看上去相当不好惹,正是之前在凫湖底下那条地下河里袭击过我们的尸脑壳。
比起胜月他们饲养的,这里的明显个头更大,甚至比后来被生吃的那一批都要大,鬼知道它们在这水塘里猫了多少年。
“这么多鱼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要是之前就有,我去塘心查看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她百思不得其解,“偏偏泉眼的孔只有那么大,它们也不太可能是从底下钻上来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涌上我的心头。
“我好像知道怎么出去了。”我去塘堤边扯了把茅草,一边将它们搓成草绳一边重新往水边走,到了那我脱下外套扔给她,然后用草绳将手电筒固定好,“我去泉眼那看看,你回火堆边等我,一定要小心这些鱼。”
“雱儿,要不还是我去吧……”
她话未说完,我已经蹚着水朝塘心游去,黑压压的尸脑壳群仍自顾自地浮在水面用鱼鳃一张一合地轻轻吐着塘水,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我彻底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飞快潜到了水底。
好在相比于塘心,尸脑壳群更青睐去外沿休憩,这一片塘水已经渐渐沉淀下泥沙恢复了澄清,借着手电筒并不算明亮的光线,我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那里压根没有什么碗口大的眼,而是一个足有两米见方的洞穴。
我心道果然,这泉眼处的封石正是之前那种狩藻聚集而成,它们与尸狩相伴相生,后者被盘踞在附近的疒气吸引过来,它们也就打开了这里的入口。
我小心摸了过去,发现它直上直下倒也不深,索性沉到底,很快又找到一个小很多但足够我穿过去的洞口。
对面似乎是条通道,但明显是倾斜向上的,我心下一动,尝试着往里游了一会儿,很快这条向上的通道就到了头,游出通道的一瞬间我感觉头顶跟着一空,竟真的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