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它们不会攻击我……
西爷那句“果然”估计也是在“果然”这个,他恐怕已经知道不是我身上疒气重,而是我就是疒源。
要真是这样,那倪棹泉给我的那几个饭团八成有问题,不然那些血藻也不会被它们吸引。
“难怪吃的时候觉得它们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要鲜,里面拌的怕不是某种尸狩的肉。”我真当他那么好心,没想到他是和图野上下一心。
这么一看,有件事就很明了了,图野和西爷一开始其实是打算拿我做第一张黄泉旗,不然也不会准备得这么充分,什么杀鸡儆猴不过是在演我,免得我心生警觉,就算西爷对我是疒源体质早有猜测,他们把我关进深坑估计也有试验的成分。
“怎么了,雱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见我神色有异,冯霁连忙问道。
“我在想,他们之前在菜里加地血参,果然是在为祭旗做准备。”我没有提起刚刚那茬,不然她肯定又要担心。
一听我这么说,叙哥儿一阵感慨:“啧啧,难怪雷子第一个惨遭毒手,那一顿鸡肉,整整两份,基本上都被他和钟二吃了!”
冯霁有些欲言又止,很快他也反应过来渐渐收敛了笑容——在这一件事上我们算是罪魁祸首,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幸灾乐祸。
“当时我哪知道那什么地血参效果这么猛。”他讪讪道,“再说了,死道友不死贫道,不给他们,咱们就得遭殃……”
“干咱们这行本来就是赌命的活儿,没那个本事化险为夷那就只能愿赌服输。与其纠结这个,不如想想咱们自己要怎么避免祸事上身。”拐爷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尤其是雱哥儿,你身上带着谒灵符,搞不好会也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我倒是想起了之前我们回营地西爷看到冯霁的反应,当时他应该已经发现她身上的疒气被清了。
看来没错了,就算他们不是想利用她身上的疒气吸引尸狩现身,也是准备拿她祭旗,亏得我们去了隔壁的古村一趟,还因为“鬼打墙”发现了她身上疒气盘踞的事,不然被图野关进深坑的就不是我而是她了。
我心里一阵后怕,结果冯霁神色中也难掩担忧,显然是被拐爷的话吓到了,想了想我还是将昨天发现血藻的事跟他们提了一嘴,当然我是疒源的事依旧没说。
怕他们发现端倪,最后我索性把我能安然无恙的原因都推到谒灵符上:“我没被血藻袭击,估计就是谒灵符的功劳,而且有它在,你们也不用再担心会受疒气影响。”
“对对对,咱们先把身上的疒气放干净!”叙哥儿直接朝我一伸手指,“虽然咱们没吃地血参,但难保不会从其他地方沾染上这什么疒气,还是清一清,小心使得万年船嘛!”
我本来也有这个打算,当即拿出谒灵符帮他把身上的疒气清了,然后是拐爷和瞽爷,最后我不放心,示意冯霁也再清一次,虽然她戴着截玉手串,应该不会再被疒气侵染,但叙哥儿说的对,就眼下这形势,还是越保险越好。
“我听闻这谒灵符不是一般人可以驱使,雱哥儿果然非同凡响。”拐爷还感慨上了。
我干笑着将谒灵符重新收好,他这消息是挺灵通的,但好像又不是完全灵通,殊不知用谒灵符汲取疒气谁都可以,唯有调取里面的疒气只有符主才行。
这时叙哥儿想到一件事:“钟二吃下的地血参和雷子差不多,下一个估计就轮到他了吧?”
拐爷点点头:“不出意外,第二个祭旗的就是他了。”
他话音一落,谁也没有再吱声——这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不说图野他们这些始作俑者,哪怕在我们这些稍稍了解内情的旁观者看来,钟二虽然还活着却差不多已经是个死人了。
冯霁有些欲言又止,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也正是我此时最纠结的问题,最终她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咱们、咱们要不要救他?”
“救?”瞽爷冷冷一笑,“难道救了他就不用拿人祭旗了?还是说你能把所有人都救了?为了救一个本就该死的人,最后害死一个原本不该死的,这叫救人?别最后菩萨没做成,反成了阎罗!”
“而且你救了他,万一他不识好歹传扬出去,其他人都会找上你,到时候你要不救,岂不成了大家伙儿的公敌?你手里有几条枪啊,他们怕鸿途还会怕你?”拐爷也道,“这本来是鸿途造的孽,何必上赶着自己去背呢?”
说着他冲我一笑:“是不是,雱哥儿?”
我知道他和瞽爷这番话其实都是说给我听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或许我会这么做,大不了到时候再与图野他们周旋,毕竟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有祭了旗才能打开黄泉井的入口,万一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可眼下冯霁他们也在,这事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就会连累他们。
为了让他们放宽心,我唯有点头:“确实是这个理,咱们还是静观其变少生事端,以免惹祸上身。”
冯霁本来还有些负疚,但听瞽爷拐爷都这么说,那份歉意又变成了担忧,她看着我直到我点头才松了口气,这也是人之常情,对她来说,比起其他人,我这个亲弟弟当然更重要。
我们又说了会儿话,冯霁掀开她的睡袋让我躺进去:“雱儿,你再睡一会儿吧,晚点我去把你的睡袋拿过来,这里挤挤还是能躺下的,咱们几个在一起好歹有个照应,你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点点头刚要睡下,外面一阵喧闹,叙哥儿忙不迭站起身,探头出去看了看,没一会儿他又缩了回来,压低声音说:“其他人好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正挤在玻璃房那边,想跟鸿途的人要个说法呢!”
他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问道:“老拐,我们要不要也去看看?”
“我可没那么闲,你想去你就去吧,不过看看就看看,别当出头鸟。”拐爷兴味一笑,“鸿途要真这么容易被人拿捏,他们就不会把我们这帮亡命之徒都聚集在这里了。等着吧,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杀鸡儆猴,有人要倒大霉了!”
他越这么说,叙哥儿越按捺不住,赶紧往外面一钻,我心里有些不安,也跟着出了帐篷。
我们刚一挤进人群,就听到钟二在那嚷嚷:“图总和西爷呢?叫你们老板赶紧出来!说是让我们找东西,却只让我们猫在这里什么也不干,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人出了事,你们不会还想着继续糊弄我们吧?”
他这一呼,是应者云集:“钟二哥说得对!雷子死得那么蹊跷,你们鸿途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对面一个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朝身边一人使了个眼色,后者不动声色地退到后面,一溜烟往山庄大楼那边跑了。
他本人则朝人群抬了抬手:“各位稍安勿躁,我知道雷子出了事谁都不好受,等我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一定给大家伙儿一个交代。”
“调查?”有人戏谑一笑,“老俞,你们当真不知道雷子是怎么死的,又为什么最后只剩下一张皮?”
我记得他叫发财,和孙三碗是另外那两伙人的带头人,被鸿途拉来的人除了我们几个就基本都是他俩的人。
他此言一出,他身后一个瘦高瘦高的小年轻立马接过话头:“像雷子这样的死状,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叫人皮子旗,是什么、什么旗的一种……”
“黄泉旗。”
一个挤在我身边的中年人喃喃出声,“他们、他们竟在做黄泉旗……我明白了,他们要找的东西在黄泉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