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沧池中,水位果然已经开始下降,眼下这套装置搬去了其他地方,失去补给,哪怕湖中的水不再往下泄,它也会慢慢干涸。
可我还是想不通,这和淮南王所求“长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它也能认主,而且有着非同寻常的功效?
但他最终失败了,于是他的长生梦也就破灭了?
说实话,意识到这点,我对它的兴趣顿时大打折扣,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极其重要的文物,而且“那头”特意交代锐锋集团将它盗掘出来,一定是有目的的,说不定最后还是会和镇龙幡扯上关系,东西绝对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打定主意,我重新回到极疒宫中。
现在已经确定真正的极乐宫其实是指眼前这种过滤疒气的机关“极疒宫”,而非底下这座仿建的未央宫——但我们姑且还是称之为极乐宫——而极疒宫共有两座,一座供淮南王生前使用,一座是他死后的长眠之所,也就是真正的极乐陵或者专指陵墓中的主墓室,他和长生石都已被葬入这后建的极疒宫中。
“要不去这第二座极疒宫看看?如果东西真的在里面,我完全可以找个机会将他们甩开,抢先拿到东西将它送出去……”
至于这第二座极疒宫在哪,线索已经明了得不能再明了——不管是那三人话里话外透露的信息,还是那句“空中楼阁楼中空”,都已表明这极乐宫底下恐怕另有夹层。
甚至打开入口的机关,可能就在石台上另一只鱼眼中。
我走过去轻轻一按,它果然也弹了出来,我将它顺时针一转,石台的这边瞬间也打开了一个洞口。
我从石台边拿过一盏宫灯蹲下身照了照,底下黑黢黢一片,暂时看不出深浅,好在里面也架了悬梯,我尝试着往下爬了一会儿,它很快就到了底。
悬梯对面仍开着一个洞口,我从中穿过,提着灯将目光一扫,一下愣住了。
也不知道是底下地宫形制比较特殊,还是这个洞口开的位置比较特殊,入眼居然是两条一模一样的甬道,它们互相垂直,一条往左前方一条往右前方,一路延伸而去。
反正我也不知道这地宫中的情况,就随便选了一条,顺着左前方的那条甬道走了可能有个三分钟,前面出现了岔路,一条在我对面,一条通往左前方,一条拐去了右后方。
我想都没想直接回到了洞口,改往右前方的那条路去,还是走了三分钟,它也一分为三,一条在对面,一条通往右前方,一条拐去了左后方。
我继续顺着左后方那条走,这次走了可能有个四五分钟,它再次一分为三,一条在对面,一条往右前方,一条拐去左后方。
不过我已经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朝着这个路口的左后方走去,三分钟后我果然回到了下来的那个洞口。
感情这些路都是互相连同的,第三个路口就是我去到的第一个路口。
想了想,我重新来到第一个路口,这次选了左前方那条路,三分钟后我拐进了一条和它垂直的甬道。我继续往前走,在下一个路口还是选择同一个方向的路,没多久就拐进了和这条甬道互相垂直的甬道。
我仍旧没有停下脚步,一直按照同一个选择一路往前走,在经过第八个由两条垂直的甬道组成的拐角后,我终于又一次回到了洞口。
“我知道了,这些甬道其实是两个交叉重叠的闭合方形通道。”我尝试着在地面画出示意图,将一个正方形旋转九十度叠放在另一个上,图中线条果然和我走过的路线对得上。
“第二座极疒宫会不会就在中间?”我在它们交叠的区域内画了一个圆。
结果一看这图形,我脑海里冷不丁闪过去一道灵光:“怎么感觉这个轮廓有点眼熟……”
我一阵思索,突然一个激灵:“这不就是玉骨神木的俯视图吗?只不过围绕凤栖柱的九州垒少了一点……”
当然,这样说似乎有些牵强,尽管设计这一切的人和古姚国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古姚国人又和守幡人有关联,在这里出现简化版玉骨神木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现在问题来了,这第二座极疒宫的入口会在哪儿呢?
联想到生门那条环形的路还有墙上的那个暗口,我灵机一动,再一次来到第一个路口,尝试着在周围的墙上按了按,没想到在众多青石砖中还真找到了一块可以活动的。
我尝试着将它往里推,被两条甬道夹在中间的那个突出来的墙角立马往里一翻露出了第三条甬道。
我往里走了几步,它一拐方向往左边去了,这第二截甬道不是一般的幽深,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望而却步,总感觉里面猫着什么。
“怕什么,这只是一段‘录像’。”
我提着灯正要往里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从外面的甬道传来。
“有其他人下来了?人数还不少……”我心里疑窦丛生,听之前那两人的意思,整个极乐宫都只剩下他们三个活人,难不成是那些宫人和工匠没有被他们赶尽杀绝,这里还有幸存者?
但下一秒我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又或者这是另外一段‘录像’?”
带着几分警惕和好奇,我钻出去准备看看是什么人闯了进来,结果他们也正好在往这边赶,往那头没走几步我们就打了照面。
“卫既成,还有……老独?”
我下意识叫出声,是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他们,除了两人考察队其他人也在,独独缺了小侯,看来他确实是后来才加入的。
不过他们的队伍依旧是八个人,这多出来的是一个陌生的青年。
和我刚刚的猜测一样,眼前的景象显然也是段“录像”,他们看都没看我一眼,三步并作两步朝我刚刚打开的暗口走去。
“果然有人先我们一步下来了,就是不知道他们的目标会不会也是长生石。”那名青年说道。
“那咱们赶紧进去看看吧?”阿柳急声道。
说着他就要往里钻,卫既成赶忙拉了他一把:“你小子能不能别这么莽撞,这些入口未必就是真的,搞不好和上面的八门一样都是陷阱。”
阿图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他们是故意想引我们进去?”
“没错,咱们得找到真正的锁盘,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捷足先登。”卫既成看了看那名青年还有老独:“阿向,你跟阿图去出口守着,千万别让他们拿着东西跑了。老独,咱俩一人带两个人分头去找锁盘。”
“行。”老独点点头,点了点阿柳和老围的名,继续顺着甬道往前走,其他人很快也散了个干净。
我下意识想跟上老独他们,在经过刚刚那个入口的时候我也就是随意往里扫了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直接就愣住了。
两个人影正往里面的甬道深处跑,一个身形高挑,虽然只是一个背影,我却越看越眼熟,另一个身形微微有些佝偻明显是个老人,乍一看很是陌生,但看第二眼我竟觉得他的背影也有几分熟悉。
“方遂宁也来过这里?”我感觉一股寒意直往后背涌,“和他一起的这个老人又是谁?明明我不认识他,为什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哪还顾得了其他,正要跟过去,不想眼前一花,再看时我居然又回到了下来的那个洞口。
“跳下一段‘录像了’?”
我往地面看了看,我之前画的示意图果然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我有点哭笑不得,心里是既无奈又情不自禁生出几分庆幸,说实话我很怕我真的追上方遂宁,然后看到或者听到一些我不想看到、听到的东西。
直觉告诉我,它们极有可能会破坏我和他之间的信任,倒不如眼不见、耳不听为净。
好吧,我承认我也是个喜欢自欺欺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