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未免太夸张了,底下的空间都快赶上鸡鸣峡了……”我忍不住又端详了片刻,这下我终于看出了端倪,这些截玉不是天然的玉层,而是像贴瓷砖一样“贴”上去的。
我明白了,为了防止疒气外泄,他们用截玉将整个岩洞内部包裹了一圈,包括上面的穹顶和刚刚那面悬崖。
但我仍有些头皮发麻:“就算如此,那也是个大工程啊……”
他顺着岩洞边缘走下斜坡,很快又爬上对面一个斜坡,检查一番后从另一头下去,然后继续往下一个斜坡走,如此反复最终绕了一圈终于回到之前下来的那面悬崖下。
我数了数,这样的斜坡足有八个之多。
等会儿,八个?
那一刻我感觉身体像是过了电一样,难怪我会觉得这些斜坡眼熟,它们每一个的轮廓都和八仙山八座山峰的山脚衔接得上,就像后者深埋地底的那一部分,又或者——
“‘夹螺岭中夹螺沟,夹螺沟上极乐宫,极乐宫中求长生,空中楼阁楼中空’……该不会鸡鸣峡和允山那座迷宫般的城池一样其实是在半山腰吧?这里才是真正的山脚,而这条看似深处地底的峡谷正是地图上标注的夹螺沟?”
或许是为了防止疒气外溢,他们将底下的峡谷直接封死,不仅凌空修建了极乐宫,还搞了个一模一样的峡谷做伪装。我都要疯了,这得多大的工程,是单靠人力就可以弄出来的吗?
“他不会真是古姚国人吧?”
我正凌乱,戴面具的男人一转方向推开石门钻进了另外那个洞口——我仔细看了看,门上果然也覆盖着一层截玉。
往里走了没一会儿,轰鸣的水声渐渐传来,等重新钻出去,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道瀑布。
当然它不是天然的瀑布,而是顺着一条竖向的通道倾泻而下形成的激流,一落下来它就穿过对面一个洞穴径直往下游去了。因为日积月累的冲刷,底下的岩石生生被水流凿成一个水潭。
当时我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么大的水流又是从何而来,难道之前那条河不是直接穿过悬崖连着外面的夹螺沟,而是被引到极乐宫中的某个地方比如沧池再从上面泄下来才经过这里通向外面的夹螺沟?
“他们费这么大工夫总不至于就是为了建这么一个景观……”
联想到他之前的话,我有理由怀疑,这一切都是围绕利用水中的疒气而设计的,极乐宫中也一定还存在着一个可以“过滤”疒气的机关,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收集这些疒气具体是怎么使用。
“底下的密封很牢靠,换了地方长生石汲取疒气也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要不遭人为破坏,这套系统哪怕运行个上百年、上千年估计都不会有问题……算了,先不拆了,本来也只是一个实验,干脆放着看看最后会是什么结果。”
说着,他掉转头又出了通道。
没有其他人在场,他说话的口吻和之前截然不同,我听得是后背直发毛,心想这人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
我赶紧甩开这些莫名的念头,跟着他钻进之前的洞口顺着悬梯原路返回。
那两人早就侯在一边,一出去戴面具的男人就说道:“底下一切无恙,你俩只需每月下去巡查一遍,上面的陵地不用管,入口我会用‘锁’封住,所谓的八门也会在里面驯养尸狩,只要有人敢打长生石的主意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他又指了指石台上的阴阳鱼眼:“记住了,按下之后右旋是打开暗门,左旋是锁死,锁死之后必须重新开启这座极乐宫的大门才能生效。”
我一阵无语,感情这个古怪的建筑才是真正的极乐宫……哦,不对,是极疒宫。
“底下的极疒宫和这里一样,两个鱼眼都是机关,白色的可以打开下泄的水道,如若谷中水去有异可进入查看。至于黑色的——”
他特意叮嘱道:“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打开,它会把另外一股力量也引过来,它们若能重新合流倒也罢了,如若不能整个极乐宫怕将不复存在。”
他说的难道是那股刹梭潮?
其实之前我就有一个疑问,不管是余寒还是常容都说刹梭和疒气可以互相中和,虽然这种中和不是消失,但说明至少在效果上它们是可以互相抵消的,怎么到了这位还有陈酉的口中,好像它们一接触就会发生剧烈的反应一样?
和他提到的“合流”有关,还是和所谓的“差”有关?
“是。”两人又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目送他离开。
直到他走远,先前问他要不要下去看看那人嘴里啐了一口:“妈的,本以为刘安老儿归了天咱们就能离开这里,结果还得守在这不见天日的破地方!”
另外那人嘿嘿一笑:“他自己都要跑了,还能管得了我们?他一走,咱们就溜之大吉,到时候把能带走的都带走,足够咱俩吃香的、喝辣的逍遥快活一辈子了!”
“可万一他又回来了……”
“你真当他是什么神使、仙师?一个江湖骗子罢了,不然刘安老儿怎么会突然撒手人寰?眼下他的目的已经达成,吃饱了撑的才会跑回来。”
“那咱们要不要把长生石也带走?”
另外那人一阵沉吟,最后摇了摇头。
“大可不必,他自己都不要的东西你信它能让人长生不死?它要真能灵验,刘安老儿最后也不至于气绝身亡,咱们把它带出去只会惹祸上身,还不如安安心心享受咱们的荣华富贵。嘿嘿,这长生石就留着给刘安老儿的鬼魂继续享用吧!”
“这两人倒是挺务实。”我心想,不过这是个好消息,至少长生石还留在底下的极疒宫里。
两人将鱼眼往左一旋将其锁死后出了这座截玉雕筑的古怪建筑,然后朝九宫格中间的方格上一按,不仅周围的方格整齐划一地弹出,极疒宫的大门也缓缓合拢了。
两人检查了一番,直接下了渐台,没多久就在甬道中消失了踪影。
见四下无人,我索性又回到了这座极疒宫门口,尝试着按了按上面的方格,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眼下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总不至于这段“录像”它还能实时交互吧?
哪知这一按,它居然被我按了下去,当时我就有点蒙,难不成我不是在“观看”谷中山石录制的“录像”,而是真的晕过去了,这其实是我做的一个梦?
思来想去我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继续输入“密码”重新将大门打开。
我没有急着去查看那座石台,而是绕着墙根转了一圈,这一观察我才发现这座特殊的建筑并非整个都由截玉雕筑而成,它和底下的岩洞一样,只是在外面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截玉,里面的墙体用的其实是就地取材开采出来的山石。
不过它确实是一体成型,从里面看,除了大门就只有顶上正对石台,开凿了一个内凹的方框,跟个天窗似的,偏偏这方框中全是一个又一个的孔,乍一看还真有点像透气用的。
说实话,一看到这些孔,我就想起了浮日宫的经历,心里那根弦冷不丁被拨动了一下。
我不由踩着石台凑近了仔细一打量,心里有谱了,出去走到渐台边上一看,它的侧面果然有个出水口,只不过眼下已经没有水流涌出。
“难怪外面贴了一层截玉,这座极疒宫本身估计就是用来‘过滤’疒气的机关。”
这让我有点怀疑所谓的长生石会不会和谒灵符一样也是一种特殊的宿源,极疒宫的顶上则是空的,底下的河水引上来后就像水暖暖气管道的热水从中穿过,河水携带的疒气通过那些小孔涌入房间系数被长生石汲取,虑去疒气的河水则泄入到了沧池中。
当然,沧池底下肯定也有一条泄水通道,连通着之前看到的那道瀑布,不然它早被河水灌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