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煞有其事的样子引得附近的人频频注目,给我尬得脚趾都能挖出三室一厅。
“别玩了行不行?”我小声警告,“你要再这么搞,我也不干了。”
他嘿嘿一笑:“是是是,所以陈总,咱们接下来去哪?”
我被他闹得实在没了脾气,率先穿过大门往里走,结果刚好撞上一伙人正在仪门下道别,其中一人四十来岁不怒自威,正是飞云观的观主张光尘。
和他道别的则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这老人一袭素色棉袍,手自然背着,神色恬然,很是仙风道骨,说实话要不是我在飞云观的宣传图上看到过张光尘的照片,我估计会以为他才是张光尘,这气质和飞云观简直太贴了。
“贤侄莫再远送。”老人朝他一摆手,迈着步子朝这边走来。
“好,世叔再会。”张光尘嘴上说着,却也跟到了门口。
我连忙让到一边,想着先等他们过去再去参观,结果那老人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冷不丁一抬头,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上的截玉扳指,渐渐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最后抬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后生,我想用不了多久,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他穿过门洞下山而去。
张光尘终于没有再送,他有样学样拿眼睛瞄了瞄我,又扫了扫我手上的截玉扳指,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居士怎么称呼?”
“见过张观主,这位是我们洗峰集团的陈雱陈总,他和明辉道长是故交,听闻飞云观祈福大会举行在即,特来观礼。”怕我露馅,郁典挤过来抢先一步答道。
“是吗?”张光尘锐利的目光始终没有从我身上移开,我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我们正准备拜会张道长,没想到刚一上山就有幸相遇……”
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冷着脸做了个请的手势:“抱歉,祈福大会举行在即,我观这几天都不接待没有受邀的外客,请回吧。”
我是怎么都没有料到,我们都进了这飞云观的大门,居然还能吃个闭门羹。
照峰性子直,也冷声道:“这么多人都能进来,总不至于他们各个都收到了贵观的邀请吧?”
这当然只是一个托辞,奈何这是人家的地盘,不管立什么规矩,那都是人家说了算。
果不其然,他一质问,张光尘理所当然地开口:“当然不是,我只针对你们三位,请回吧。”
“你!”照峰手上一凝劲就要动手。
我赶忙拦住他,暗暗朝他递了个眼色:“走吧,既然主人家不方便接待,我们又何必执意做这不速之客。”
“就是就是,这祈福大会也没什么好玩的,咱们去别的地方逛逛。”郁典也赶紧拉了拉他。
我们三个灰溜溜地出了飞云观大门,当然也没有急着下山,而是顺着左边的鱼池一拐进了隔壁的观云居。
等办好入住手续进到房间里,郁典将房门一关,一屁股坐倒在沙发上是唉声又叹气。
“虽然我早有预感我们这一趟会相当棘手,但哪能想到这都还没开始打听,就惹上了张光尘。不是,他到底是怎么察觉到我们有问题的?难道是王老师你的气质过于不凡,让他一眼就提防上了?又或者东家你这一看就是个高手,人不得不防?”
我和照峰都懒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他看了看我:“那个老头你认识吗?”
我正想着这事,可惜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不由摇了摇头。
郁典立马接过话头:“那他好端端的干嘛跟你说那么一句话……咦,难道他认错人了,于是张光尘也跟着误会了你的身份,所以我一说你是洗峰集团的人,他就以为我在扯谎,我们混入飞云观肯定是别有用心?”
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我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截玉扳指。
“该不会飞云观和妙手道有过节,他们都把我当成了妙手道的人,张光尘才将我们拒之门外?”这样一想,我顿时有些郁闷,他这歪打也太正着了,我们吃了他的闭门羹,还想在飞云观寻找图方,难度那是直线上升。
“算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见我神色不对,郁典非常贴心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一边起身一边说,“他张光尘就是再有能耐,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守着大门口,咱们找个人多的时候混进去,看他怎么办!”
想起来,他又嘿嘿一笑:“再说他只是不让我们从大门进去,也没说不让我们从别的地方进,等到夜深人静咱们不是想进就进?”
照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俨然是在认真思考这一提议,我连忙道:“这个先不急,我们再想想办法,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我们半夜闯进去,万一再被发现,那就是正面跟人起冲突了,这事能避免还是要尽量避免。
“那是当然,这也就是个备选方案。”郁典也没把话说死,率先往外面走廊一钻,“走走走,赶紧吃饭去,听说观云居的主厨也是请的飞云观的老师傅,一手素菜烧得那叫一个绝!”
没想到他还是个老饕,一说起美食就有点打不住,等到饭菜上桌他又一一点评了一番,直到吃饱喝足这才意犹未尽地去结账。
也就是这时候,我感觉有道目光总是若即若离地粘着我,等我不经意回头去看又捕捉不到任何异常的地方。
几次下来照峰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他显然也发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我:“你右手边那排从进门往里数第六张桌子,坐在上首长了一脸络腮胡子的男的,你认识吗?”
我仍假装随意回头,可惜对方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压根没往这边看,但我确实不认识对方,便摇了摇头。
“那就怪了,我们一进餐厅,他就一直在盯着你看……”他皱了皱眉,“难不成图野还没死心,派了人过来盯梢?”
“应该不是鸿途的人。”图野那些手下我都见过,可那一桌子的人全是生面孔。
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那估计是另外某队来找图方的人马,只是不巧他们认识你。”
我心里也没个主意,正好郁典结了账回来,我们索性假装没有发现对方的举动,若无其事地招呼郁典出了餐厅。
等回到房间,我和照峰将事情这么一说,郁典也有点搞不清对方的意图,最后他提议:“要不这么着,王老师你先待在房间按兵不动,我跟东家去查查他们的来历,要真是另一伙人咱们也好有个提防。如果不是,那他们大概率就是冲着你来的,我们就更要小心了。”
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照峰自然不会反对,叮嘱道:“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其他的等我们回来再说。”
两人一走,我将绑着鱼符的绳子解开,把截玉扳指也挂了上去,这样我用衣袖罩着别人也看不大出来——沈君航的提醒的是对的,之前那老人会注意到我,肯定是因为它。
“就是不知道这两枚截玉戒指是不是也会引来他们的注意……”当时它们被我的手挡住了,他们估计没有看到,但它们毕竟也和妙手道有关,按照沈君航的说法同样不能轻易示人。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把它们取下来,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我需要一个提醒,让我能时时刻刻记住那份错过的悔恨,还有她究竟因何而死。
我将串绳重新绑好,反正也无事可做,索性抖开被子准备睡个午觉,结果躺了好一会儿,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是越睡越清醒。
想了想我扯过背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又清点了一下,倒是一样没少,最后我不知不觉又拿出那两张纸片看了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我竟有了一个新的发现。
写有我名字的那张纸片凹凸不平,明显有片印痕,那是有人将它垫在下面在上面的纸张上写了什么留下的痕迹。
之前光线太暗,我居然没有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