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找机会下去看看吧。”我暗暗叹了口气。
虽然此行我弄清楚了很多问题,但我总感觉整个过程稀里糊涂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那些郏罗文记录的信息过于荒诞,让我心里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不真实感。
我正胡思乱想,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是江洗秋。
他伫立在我身边,也默默地看了一会儿。
想了想,我还是把神女心碎片可能已经失效的事告诉了他。
“反正都是要交给‘那位’的,失了效不是更好吗?”他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压根没放在心上,只是催促我,“走吧,船已经准备好了。”
我们将木筏推入湖中,径直穿过湖往对面划。
看着远远近近仍漂浮于湖中的众多船棺,我试探性地问江洗秋:“这些船棺怎么办?”
“用不着你操心,我会想办法通知防盗办的人过来接手。”
这我就放心了,等重新上岸,我们一路往东最后到了一个叫葛镇的地方,据说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进山的。这小镇人口不多,城区更是小得不行,很快我就跟着他们找到了他们之前停车的地方。
上车之后,作为司机照峰率先开口:“咱们是回曲城还是去哪儿?”
“去武城,我打听到一个消息,破龙要在那里新建一个据点,以加强各方的联络,‘那位’真正的心腹会亲自过去坐镇,我们正好借着拿这神女心交差的机会和他们正面打下交道,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如果他们真打算长期驻守,我会想办法把我们的队伍也弄过去,这样就能第一时间留意他们的动向。”
“行。”
照峰方向盘一打正要把车倒出去,江洗秋手机一响,他低头看了一眼,突然说道:“等一下,你们三个不用去了,有个任务要交给你们。”
照峰那不是一般了解他,立马问道:“有图方的消息了?”
江洗秋点点头:“而且就在离这不远的平城。”
他一提到平城,我终于知道我们大概在什么地方了。
平城虽名平却以山城风光着称,它所毗邻的万峰山脉和顶天岭一样都是西南最大山脉横山的支脉——没错,这平城和绥城正好是邻居,直线距离也就百来公里。
“平城什么地方?”江洗秋这关子一卖,郁典也忍不住问了一嘴。
他缓缓吐出六个字:“帕目山,飞云观。”
“飞云观?”
别说他俩了,我都有些惊讶,之前我来绥城的时候就顺道浏览过它的资料,没办法,这飞云观在平绥一带太有名了,至于它为什么这么有名,就要说到它的建成了。
相传万峰山因为山高林深曾经土匪横行,其中最臭名昭着的当属一个叫“帕目坛”的匪窝,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周围的村寨是谈之色变,后来有位叫飞云的道长云游至此,听闻此事后单枪匹马直捣帕目坛的地下老巢,诛匪首、驱匪徒,以一己之力将他们赶出了万峰山。
后来为了震慑帕目坛余孽和其他匪徒,飞云道长干脆在帕目坛老巢之上建造了这座飞云观,万峰山终于重获安宁。
能得这样一位活神仙护佑,附近的村民那是求之不得,观中香火自是十分鼎盛,这一传十、十传百,后来哪怕是在西南最大的城市容城它也是盛名在外。
而飞云观历经百年已越五代,如今执掌飞云观的乃是第六代观主张光尘张道长。
江洗秋说着就要下车,郁典赶忙拦了拦:“不是江少,就没有具体一点的线索吗?飞云观那么大,我们就仨人,总不能一块砖一片瓦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去找吧?”
“我也就收到这么一条消息,剩下的当然需要你们自己去打探。”
等推开车门,他倒真想起来了什么,提醒我们,“张光尘这个人和他祖师爷一样向来嫉恶如仇,咱们现在明面上是破龙的人,也就是那‘恶’,你们最好乔装一下免得惊动他,不然他一插手搞不好会弄巧成拙。探子跟我说,除了我们还有不止一支队伍也过来了,甚至有人已经打入飞云观内部,你们这次的行动恐怕会很棘手。”
他撂下这番话就上了傩六的车,没辙我们只能先去平城,再经由平城赶到万峰山主峰帕目山下的飞云镇,从那里徒步上山。
好在郁典人脉广,我们刚到飞云镇,他就打听到了一些飞云观的情况。
“巧了不是,飞云观十五那天要举行一场祈福大会,很多香客和游客都会提前上山等待观礼,我们混在里面没有任何压力。”
他看了看我,“王老师,要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你是洗峰集团的陈总,我是你的助理,我们东家是你的保镖。”
我心想我这排场还挺大,又是助理又是保镖,不过一听他说什么洗峰集团,我不由看向照峰:“这名字有点意思,你和江洗秋不会真合伙开了个公司吧?”
他干咳一声:“开着玩的,闲暇的时候搞搞鉴定和拍卖。”
感情他俩还有副业,我有点纳闷:“既然你是真的老板,那为什么我俩不换一换,非得另外编个身份?”
他没有说话,郁典嘿嘿一笑:“我们东家是个社恐,让他出面跟人打交道那不是要他命嘛!再说了,王老师,就您这气质怎么看也不像保镖,换了我还得单独给你安排身份不是?”
一听他这话,我也是忍俊不禁,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我更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的人,我甚至怀疑他之前的生人勿近也是装出来的,就怕有人搭理他。
“商量好了就出发吧。”照峰逃也似地推开主驾驶的门,我和郁典相视一笑也下了车。
飞云镇和葛镇差不多大,但明显要热闹很多,人来人往的都是游客,看来正如郁典打听到的,很多人都提前过来了,就为参加飞云观的祈福大会。
说起来这飞云观远在峰顶,只有一条青石台阶与之相通,要上去还得费点工夫。
我们混在一众游客当中拾级而上,走了大半天,眼见台阶尽头一座高大牌坊默然矗立,郁典一抹额角热汗,终于吁了口气:“过了这道牌坊就是飞云观,咱们可算到地头了!”
他一边引着我们往前走,一边说:“这外面的人到了飞云观有两个落脚的地方,一个叫观云居,是给游客住的,建在飞云观外面,一个叫栖云居,是给常来上香以及在供堂供了亲人牌位的香客住的,建在飞云观里面。这次来得匆忙,我只订到了观云居的房间,咱们先住个一两天,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栖云居去。”
正说着我们越过牌坊终于踏上了平地,我举目一眺,帕目山险峻的峰顶正危然伫立于群山之间,一排排古朴却不失气派的建筑被它紧紧拢在怀里,仿佛稍不留神它们就会随着那悬崖峭壁间飞卷的云海飘然而去。
我心里忍不住感慨,这飞云观的名字还真没有取错,哪怕它没有因飞云道长而扬名,“飞云”两字怕也名不虚传。
牌坊之后是一条青石铺就的宽阔甬道,甬道的两边各有一个池塘,都被修建成了鱼形摸样。
它们一个砌得白底呈往上跃的姿态,一个砌的黑底呈往下落的姿态,组合在一起刚好是个太极图形,偏偏两者中间隔着甬道,像极了两扇道法之门正从中间洞开径直通向飞云观的大门。
不得不说,这双鱼池布置得相当巧妙。
再一看飞云观的大门,那也是颇有气势,红墙青瓦、檐挑如飞,尤其是正门两侧的一对楹联,更是龙飞凤舞遒劲非常。
“‘道生阴阳传千古,心怀善恶恣平生’,相传此联为飞云道长亲手所刻,亦是他一生的写照。”一番点评后,郁典故意提高了声量问我,“陈总,咱们是先去观云居吃个饭休息休息,还是继续往前走去观里转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