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办事我当然放心。”
照峰还是有些犹豫不决,“我就是觉得太冒险了,还不如让他跟我们去武城,就算没有他做这个饵,对方也未必不会中计……”
“人可没有你想的那么蠢。”江洗秋不再和他争辩,直接看向我,“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意见。”我耸耸肩,他这个计划还算周密,应该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我也有自己的顾虑,一三四的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要是和他们一起去武城,那个林倦说不定也会跟过去,到时候他一掺和,照峰他们的行动只会难上加难。
“这不结了。”江洗秋摊手一笑,“反正到时候你机灵一点,不要让他们太早发现情况不对,不然不利于老霍他们行动。”
我们又商量了一下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他朝我一抬下巴:“一会儿我们就得回武城,你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行动,照峰的车就留给你用吧。至于一三四的那个谁,我会想办法先把他引开。”
他这么一说,我就更放心了。
见我们都心意已决,照峰只好道:“那你注意安全。”
他们正准备离开,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我的包交给江洗秋保管,除了手机和一些现金,我只带着我那枚截玉戒指、谒灵符还有叙哥儿的短刀在身上。
我倒不担心照峰的猜测会不会成真,就算东西被防盗办拿去也没什么要紧的,我只是以防万一我落在时夫人手里,不管是那件玉器还是鱼符抑或其他东西,但凡有一样被他们搜走,那不是便宜他们了吗?
尤其是那件玉器,我怀疑它就是余寒提到的归龙图图轴,更是重中之重,容不得一点闪失。
他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接过,扭头出了门。
他们一走,我直接去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
虽说我这一趟只需要虚晃一枪,但终归是要往深山老林里钻,该置办的物资还是得去置办一点。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先是去把房退了,然后开车在平城逛了一圈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都买了,这才驶出平城上了高速。
一路无话,等我赶到几岭脚下的岭口村已是下午两点。
别说这村子还挺大,远远近近全是房屋,村口不仅有小卖部、猪肉摊,还有一家哪怕过了晌午也依旧还在营业的小吃铺子。
我在一边停了车,准备要上几样填填肚子,顺道跟老板打听一下里面盆地的情况,毕竟江洗秋消息再灵通,那也是辗转几次才收集到的,滞后难以避免,多实地探探本地人的口风总不会错。
点单的时候老板就好奇地打量了我好几眼,等小吃上桌我问及几岭盆地和底下的落星斗,他是大惊失色:“我说怎么现在还有外地人来我们这儿玩,原来你是要去‘火沙营’!”
“火沙营?”这该不会是几岭盆地的别名吧?
不过他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意外,按理说几岭盆地和落星斗这么奇特的地貌应该会吸引不少探险者前往才对,他怎么这么惊讶……
不,都不能说是惊讶,而是震惊,我甚至觉得他神情中还带了点畏惧。
“怎么,里面很危险吗?”我试探性问道。
“何止是危险!”他一个劲地摆手,“以前还好,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里面时不时会刮起一阵‘火沙’,所以我们才管它叫火沙营。这火沙是一点即燃,甭管是动物还是人,只要被它们粘上那是非死即伤,久而久之就再也没有人敢进去了。只有一些胆大包天的盗墓贼不怕死地往里钻想碰碰运气,但也大多有去无回,怕不是连尸骨都被火沙烧了个干干净净!”
“盗墓贼?”我暗暗皱眉,忍不住追问,“难不成里面还有古墓或者遗址?”
“哟,你是专业的啊?落星斗底下还真有座荒废的古城。”他看了看我——大概觉得我不像他以为的盗墓贼,又或者在他的认知里没有哪个盗墓贼是单枪匹马往里闯的——掉转头去柜台拿了本相册过来,翻到其中一页指给我看。
“喏,壮观得很呢!以前火沙没起来的时候,里面还有一家研究所,是专门研究这座古城的,也经常有游客进去参观。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玩,上头特意在里面辟了块露营地出来给他们露营,我们也托他们的福搞起了民宿和农家乐。可惜后来不管是研究所还是营地都被火沙烧了个精光,好日子也就一去不回头了!”
一说起这些事他就很是唏嘘,可我哪还有心情听他唠叨——
照片上确实是一座古城遗址的俯拍图,它呈标准的圆形,被八条主干道平均分成八部分,遗址的中央、八条主干道汇聚的中心是一个圆形的广场,两圆八线组合在一起如同一个巨大的太阳轮。
郏罗城,又是郏罗城。
最关键的是这座郏罗城虽然轮廓分明,保存状况却并不好,巨大岩石修建的、像是神殿一样的建筑大多倾倒在地,只剩一些残垣断壁仍固执地伫立着。
而就是这些细节让我浑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它和郏罗峡的那座可以说是一模一样,排除它也是由狩藻汇聚而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它才是后者真正的蓝本。
我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战栗,脱口问道:“这个火沙营要怎么走?”
“顺着村子外面的山路往里,远是有点远,但能直接开车进去……”都不知道这个问题他以前回答过多少次,我一问他也下意识答道,旋即他反应过来,“不是,我跟你说了这么多白说了啊?里面很危险,不能去!”
我顾不得品尝他的手艺,抽出几张零钞放在桌子上,转身上了车。
老板的话没错,里面确实有点远,走到一半我手机就没了信号,估计里面的基站也被火沙破坏了,最后我顺着山路开了近四个小时,眼瞅着山里的光线越来越暗,前面冷不丁一阵开阔。
只见漫漫黄沙在眼前铺陈开来如同一个巨大的海子正泛着波浪,而在这片沉默的沙海之中我没有看到任何植物或者动物的踪迹,此时日已西斜,四面群山的影子倾倒下来映在沙地上暗沉沉一片,更是催生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死寂——它和草木丛生的峡谷没有一点过渡,虽只是一线之隔却仿佛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