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入口就在底下,等我们收拾好就能过去,到时候还要麻烦你多帮帮忙。”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昨晚我连夜跟办公室申请,终于把手续办了下来,你先看看资料吧。”
他说着朝岱鼎使了个眼色,后者非常高冷地递来一个文件夹,我接过一看顿时有些无语,他们做戏做得倒挺周全,无论是纸张样式还是排版细节都和钟峦拿给我的一模一样,也算下过功夫。
我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将资料仔细翻了翻,很快就发现上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只提到了凰渠亩的由来,看来他们对我终究有所提防。
凰渠亩原本叫黄蕖亩,一看这个名字就知道它肯定跟一个叫黄蕖的人有关,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据说黄蕖原本也不叫黄蕖,只是因为崇拜诗仙,于是仿照偶像给自己取了号叫“黄蕖居士”,久而久之他的本名反而没有人记得了。
黄蕖这个人特别有意思,诗仙喜欢干什么他就喜欢干什么,可以说是个标准的迷弟,而在诗仙众多诗作中他最喜欢的就是那首《梦游天姥吟留别》。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一天黄蕖又拜读了几遍偶像的大作,当晚就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坐着一艘华美无比的大船沿着一条河随波逐流,最后到了一个“像是没有边界”的地方。
这是上面的原话,我猜他指的应该是大海,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这么一个古怪的比喻来形容它。
而在这个“像是没有边界”的地方,他看到了一座黑漆漆的岛,上面长满了奇花异草,“犹如诗中仙境”。
他弃船登岛,受到了上面原住民热情的款待,一时间有些乐不思蜀,就在这时天边亮起了一道微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且马上就要醒了,心里十分不舍。
于是岛上的人递给他一样东西,说只要他参透上面的秘密,总有一天还会回到这里,然后他就醒了。
黄蕖虽然想象力丰富,但也知道梦终究是梦,梦里的那个地方去过一次就再也不可及,他躺在床上正怅然若失结果扭头一看枕头边竟然真的放着一样东西,和他在梦里得到的一模一样。
他欣喜若狂,一门心思想弄清上面的秘密,结果几十年过去了他仍旧是一头雾水。
临死时他深知自己与之无缘,就把东西交给了自己的儿孙,并告诉他们那座神秘的岛屿叫“乌鹊山”,让他们务必完成自己的心愿早日找到它。
就这样又过去了很多年,他们那个家族越来越庞大,但始终没有乌鹊山的下落。
有一天,另一个家族的人突然登门造访,说东西是他们的,让黄蕖后人还给他们,黄蕖后人自然不干,但苦于对方有权有势,如果不把东西交出去恐有灭族之灾。
然后族里就有人提议,说要不我们躲进山里头慢慢研究上面的秘密,如果哪一天找到了乌鹊山就再也不怕对方来找麻烦了。
他们族长一听,觉得这个主意相当不错,于是就带着人来到了凤月岭,还找到了一个绝妙的藏身之地。
这个地方居于几座险峰之间,本就易守难攻,而且唯一出入的通道还能“以水为门”,需要一点特殊的手段“泄水为道”才能打开,可以说是为他们家族量身打造的。
果然,尽管对方知道他们躲在凤月岭,但来了几次全都无功而返,最后他们索性定居在里头,为了纪念黄蕖居士还特意给它取了个名字叫黄蕖亩。
至于他们有没有找到乌鹊山、如果没有找到最后又去了哪里,谁也不清楚,直到后来发生战乱,一群避难的村民无意中发现了这个村子便住了下来,黄蕖亩村也就变成了凰渠亩寨。
说实话,像这种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能有一分内容是真的就算不错了,所以我有点猜不透他让我看这份资料的目的是什么。
“赵组,容我冒昧一问,你们这次的任务应该不是去找上面提到的那个东西吧?”
“当然不是,像这种梦见仙岛、意外获得神秘宝物的桥段也就满足一下看客的猎奇心理,做不了真的。”
我松了口气,要是他真的点头了,我都要怀疑一下自己留下来和这帮异想天开的盗墓贼在这周旋是不是脑子也有点问题,哪知他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来了一句:“我们要找的是黄蕖墓。”
“黄蕖亩?”虽然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但我还是想确认一下他说的到底是哪三个字。
“你没有听错,不是黄蕖亩,就是黄蕖墓,黄蕖居士的墓。”
他扶着眼镜一笑,“黄蕖梦中得宝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但黄蕖后人为了躲避仇家藏于凰渠亩的经过却未必是假的,而我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黄蕖墓中。”
我试探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黄蕖墓就在凰渠亩,仅仅是因为它的名字听着很像黄蕖墓吗?”
“天机不可泄露。”他故作神秘地摆了摆手,旋即意识到自己有点说漏嘴,假装咳嗽了一声说,“我的意思是这个消息也是上头研究出来的,我们暂时没有那个权限。”
他正了正神色:“反正我们已经确定黄蕖墓就在凰渠亩,但具体在什么位置我们没有任何头绪,所以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我发现我好像又陷入了和在乾坤冢时一样的困境——既然他们毫无线索,我还有必要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做吗,自作聪明的结果往往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别到头来东西没保住反倒成了他们的帮凶。
“实不相瞒眼下并非只有我们第三小组掌握这个消息,恐有不少盗墓贼已闻风赶来,其中不乏个中高手,我们没有找到也就罢了,要是被他们抢了先,那东西就很难再找回来了,所以请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我不知道是他入戏太深,还是他们压根就没觉得我会相信他们,故意说这番话来激我,但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再拖下去我面对的可就不只是这伙盗墓贼了。
与其腹背受敌眼睁睁看着他们将东西盗走,还不如拼一把先把东西拿到手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想着我点了点头:“放心,防盗办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
“够义气,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赵秉德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见其他人已然收拾妥当,他意气风发地一挥手,“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