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立即应承下来,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他提到“他们”,那就意味着我先前的分析没有错,即便江洗秋和江碎玉立场不同,但在这一件事上他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他肯定早就参与了进来。
而王容心恰巧在我们从鸦山岛回来后跟江洗秋有过来往,或许我可以顺理成章地推测,他们当时谋划的正是对玉凤心的抢夺,破龙此次的行动很有可能是他俩一起组织的,最后的计划就是一个混进九鼎避人耳目,一个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破龙的消息要比五〇三和防盗办灵通得多,就更不用说我和游典了,如果我们掌握的线索存在滞后性,那么我们对局势的把握将彻底失去控制。
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了,臧小蕊他们也许早就察觉到了端倪并暗中布局,只不过他们一开始就不怎么信任我对我有所隐瞒罢了。
我决定将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问题上,江家如此拉拢我肯定不是看中我的身手,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他们对我的了解也仅限于我会解盗王锁,所以很大概率我这一次能被他们邀请又是借的方驭光的光。
换言之方驭光极有可能也去过浮屠淖尔,甚至玉凤心就是他亲手藏在那里的,如果古“国”国和古姚国有关,古姚国又和守幡人有关,说不定那里还会有镇龙台——古姚国人所追寻的太阳城恰如黄渠后人所求乌鹊山,也许都是暗指用以存放镇龙幡的秘地。
加之被江潜带入浮屠淖尔的玉龙首,搞不好又要来个龙凤呈祥,就是不知道他最终的去向会不会也是古“国”国遗址。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顺着张管事的话点了点头:“如果真能帮上什么忙,我一定尽力而为。”
他和江碎玉对视一眼,都难掩喜色,我趁机道:“只是浮屠淖尔这么大,要找一个人还是一个失踪了几十年的人谈何容易……你们有没有查到他进入浮屠淖尔之后去了哪里?”
两人又是一阵对视,最后还是由张管事开口,他苦涩一笑:“都不用查,在那封信里他提到了自己最后的归宿,他管它叫‘涅盘之地’,也就是曾经吸引着大批冒险者进入浮屠淖尔一探究竟的古‘国’国遗址。”
涅盘之地……我脑海里瞬间闪过那幅巨大的凤凰回首图,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上来,莫非古“国”国遗址真是传说中的太阳城,而古“国”国则是由古姚国更名而来——他们在那里发现了什么,于是“涅盘”成了古“国”国?
得到张管事肯定的答复,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为什么江潜最后会去古“国”国遗址,他想用它吸引破龙的注意,还是有别的不得不去的理由?
“这个古‘国’国遗址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我试探性问道。
张管事看了看我,目光相当的意味深长,就在我以为自己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时,他反问我:“古‘国’国这个‘国’源于一幅图,而非一般意义上的文字,它也许是个图腾也许是另一种象形文字,如果是后者你觉得它代表的会是什么?”
我尝试着解读:“难道是它曾经覆盖的区域?”
“这是我们认知里国的由来,不是古‘国’国‘国’的由来。”可惜他并不认同,伸出手在桌面轻轻一划,“既然是象形文字那代表的必然是最直观的形象,将一样东西圈定在一个地方,要么是为了守护它要么是为了禁锢它,无论如何这个地方一定是安全的。”
这和我刚刚的推测不谋而合,我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江前辈想将舒屏云托付给他们的东西放在这个地方以绝后患?”
“没错。”他叹着气点头,“所以它注定是一个比浮屠淖尔本身还要凶险的地方,碎玉的曾祖父会在那里出事也就不奇怪了。”
我正要打听一下古“国”国遗址的详细情况,没想到这时江碎玉突然说道:“你不是九鼎的人,本没有义务和我们冒这个险,去还是不去可以再考虑一下。”
一听她这话张管事就有点急,频频朝她使眼色,她却仍旧看着我:“或许你的朋友是对的,我们不应该将你一个普通人牵扯进来。”
我有些意外更有些捉摸不透,她之前主动邀请我眼下又反悔,打的什么主意?
好在她和张管事似乎存在分歧,我果断开口:“这事不需要考虑,也不怕实话实说,如今的九鼎分化严重,就算你们江家靠得住,其他几家却未必,难保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混进你们的队伍参与这次行动,我们五〇三绝不能坐视不管。”
这并非全然是个借口,我确实有这样的担忧,不过第一次扯五〇三的虎皮来拉大旗我还是有些心虚,谁叫我名义上是五编的人实际上连三编都代表不了,只是机会就在眼前怎么也得把握一下。
“欢迎监督。”张管事顺着我的话就把事情重新敲定了下来,他笑盈盈地朝江碎玉点头,“还是你看人比较准,岭飞确实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难怪上一次你说要开诚布公地和他谈,也幸亏这一次是你拿的主意。”
江碎玉双唇紧抿,站起身就往外走:“我有点累先回去了,张叔叔,剩下的你拿主意吧。”
她一走张管事便说起了这一趟的具体行程,我几次想将话题绕回去都没有成功,看来他们想透露给我的信息刚刚已经说完了,我的打探计划只能就此搁置。
等我们离开分会议室外面已经散了会,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犹在讨论。
见君耒和他师叔不在我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回去,封易和他三个同伴也走了过来,刚到门口那女孩撇了撇嘴:“易哥哥,要不还是我们四个一块去吧,浮屠淖尔那么危险,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封易仍是那副不冷不热的神色:“没必要,你和封留、封别留下来看好《凭月梳心图》,我们封家绝不能重蹈十八年前的覆辙。”
说着他快步出了会议室,丝毫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女孩又是委屈又是气恼,之前最先开口的那名青年也极为不满:“神气什么,封家还不是他封易说了算,等我们……”
大概是注意到我也正往外走,另外那名青年有意无意推了他一把,一下打断了他的话:“算了封别,既然他不领情,咱们也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