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峰将我扶到后座后非常自觉地去了驾驶室,江洗秋则在我旁边坐下顺手关上了车门,没一会儿车便朝着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荒野,我原本纷乱的思绪似乎被它的广袤抚慰渐渐平定下来,我的心灵也由此沾光获得了片刻的安宁,或许只有大自然才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我们放空大脑卸下所有的防备。
“等解开入口的盗王锁,我就派人送你回廊城。”江洗秋突然开口,“这地儿的破事别再掺和了。”
想起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我的警惕心一下上来了:“你想干什么?”
他看了看我,像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你怕我一不做、二不休把九鼎的人全灭了?”
我心想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他却一脸无语:“你可真敢想,而且也太看得起我了,能代表家门接下鼎山令的人必是五家四派的翘楚,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就是能做到谁会吃饱了撑的去拉整个九鼎的仇恨。”
照峰透过后视镜扫了我一眼,也是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说了一句:“杀心太重要不得。”
我只好干笑:“好吧,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你们的君子之腹了。”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的蠢,我还以为你永远学不会吃一堑长一智。”江洗秋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好,忍不住反唇相讥:“那是当然,你之前不是说什么‘不屑于与蠢货为伍’,我要真那么蠢你还会特意赶过来找我?”
我话音刚落就感觉颈边挨了一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我知道我犯了以己度人的老毛病,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被一阵奇怪的暖意唤醒的,睁开眼睛一看四周暗沉沉一片,让我一度以为天又黑了下来,但下一秒我瞄到了驾驶室的屏幕,上面的时间显示我并没有昏迷太久,大概江洗秋下手的时候稍稍留了点情面。
我的目光不由地投向窗外,借着屏幕微弱的光我努力分辨了一下,却有些摸不着头脑——我们似乎停在一个逼仄且封闭的地方。
“这是哪儿,车库?”因为这点好奇心,我无暇责备江洗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恶行,心平气和地问道。
哪知我刚一扭头就瞥到他一只手飞快缩了回去,然而我眼睛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一点痕迹,如果我没有看错,他手里应该拿着匕首之类的利刃,被屏幕映着微微有些反光。
他大概以为我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若无其事地示意照峰打开车里照明用的顶灯,然后带着几分审视打量起了我,片刻后他说了一句在我看来有些恶人先告状的话。
“我从五岁开始修习淬玉劲,虽不及江碎玉天赋高,但我自认为我对力道的控制还算纯熟,可是你清醒的时间远比我预料的要早,除了你这个人深藏不露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这一点。”
“我倒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我怀疑他做贼心虚想转移话题,但他目光深处的冷意让我清楚地意识到他确实在怀疑我,这无疑是个危险的信号,不过以我的经验判断,就算他要动手也不会是现在,所以我更好奇他刚刚到底想干什么。
“说真的,你要做什么直接动手就好,什么理由不理由的,你手里的刀告诉我这不是你的风格。”我直截了当地开口。
结果他比我还直接,脸上一笑、袖子一挽,亮出了手里的家伙:“好吧,借你的血用用。”
我回味过来:“我们遇到了刹梭潮?”
不等他回答,照峰催促道:“要动手就快点,虽然咱们有幸找到这么一个岩洞周围分布着那种有着特殊成分的岩石能帮我们抵挡刹梭潮,但这只是暂时的,它随时可能穿透岩层将我们吞没。”
我终于弄清楚了我们究竟身处何地,同时想到一点:“难怪老胡不让我们出营地,附近那些高大的岩石里是不是也有这种特殊的成分?”
可惜他俩都没打算理会我,尤其是江洗秋眼都没眨干脆利落地在我手心划拉了一刀,好在伤口并不深,等鲜血沁出来他拿过水壶接了一点,摇匀了自己喝了几口,剩下的都给了照峰。
为免他俩期望过高一会儿知道实情恼羞成怒,我决定先给他们打个预防针:“之前我不小心接触过常道主的遏灵髓,身上的疒气都被清除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奏效……”
江洗秋正帮我处理伤口,闻言抬起眼睛扫了扫我,脸上却看不出喜怒,搞得我心里反而没了底。
“抱歉,之前意识不太清醒,忘记跟你们说了。”我讪讪道。
“没关系,大不了放光你身上的血,终归会有点用。”大概是看我脸色有变,他不无得意地笑了笑,“别怕,搞不好你还有别的本领,能死而复生也不一定,我可以等你复活再带你去古‘国’国遗址解盗王锁。”
他主动提起这茬,说明他刚刚那番话纯粹是在吓唬我而非真的动了杀心,我也就松了口气:“试试就试试,反正我没那个本事,你别后悔就行。”
我和他你一言我一语地呛了个来回,照峰突然皱紧了眉头:“来了。”
江洗秋神色一凝,反手从口袋里掏出两支仿佛是口服液的半透明塑料小瓶,一支扔给照峰,一支自己叼在嘴里一饮而尽。
“‘冰心’?”我一下反应过来,着实有点怒,恼羞成怒的怒,“原来你早就想好了应对刹梭潮的方法……不是,你有办法还给我一刀?”
“双保险,我可不是那种孤注一掷的人。”他理所当然地笑道,“再说这是你自己提的,我为什么要拒绝?”
我都无语了,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希望他们手里的“冰心”配方也能出点小差错,不然我想拖住他们的计划八成要落空。
可惜幸运女神并未站在我这边,服下“冰心”后两人神色中的凝重渐渐化开,原本的严阵以待也为胸有成竹所替代。
见我一直在观察他们,江洗秋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我们的运气相当不错,喝了这‘冰心’居然没有一点副作用。”
他脸上的笑容过于意味深长,我深深地怀疑之前在刹梭海那几波人里也有他的耳目,所以他一开始就知道可以用“冰心”抵御刹梭,并早就打算依葫芦画瓢用我的血混合“冰心”化解其副作用。
我恍然大悟,什么双保险,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