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琂瑜回到房间,背紧靠在门后,整个身体下滑,跌坐在地板上。
眼眶中噙着的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转瞬间染湿了脸。
“糖果。”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中,他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她怎么在他房间?
他吸了吸鼻子,想控制住眼泪,却事与愿违,眼泪流的更凶了。
顾卿迟一步步走近他,弯腰掐住他的腰,将人提抱在身上。
唐琂瑜搂住她的脖子,将脸埋进她脖颈,泪水不停地往外冒,滚烫的温度灼伤她的皮肤。
压抑的哽咽声从喉咙溢出,肩膀微微的抖动着,像只受伤的幼兽,寻求家长的安抚。
她艰涩的唤道:“糖果。”
回应她的是呜咽声。
将人放到房间的沙发上,他搂着她的脖子不松。
“糖果,我该怎么做?”
心里有些茫然的痛。
她舍不得他,却也按照他的要求,不出现在他面前,取消他们的订婚宴,甚至为他相信安心,不惜说谎话去相亲。
将他当做深藏的妄念,只默默守护着就好。
可他仍旧难过。
进不得,退不得,举步维艰。
唐琂瑜将眼泪擦到她身上,松开她的脖子,从她怀里退了出去。
卷翘的长睫低垂,遮住红肿的双眸。
顾卿迟蹲在沙发边,以仰视的姿态看他,再次问道:“糖果,我该怎么做,你才不会难过?”
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怕吓到他。
他小声回道:“我不知道。”
不见她会想,见到她会恨。
订婚宴取消,他会难过,她要去相亲,他也会难过。
原来他宁愿重蹈覆辙千万次,也不愿看到她对别人动心,哪怕一次。
可是原谅她,又心有不甘。
他像个坏孩子,自己得不到她,也不让别人拥有。
“糖果,那你讨厌我什么?”
“我讨厌……你和男人纠缠不清,讨厌你不尊重我,讨厌你不信任我,讨厌你的自作主张,讨厌你的背叛……”
他想要的是坚定不移的选择,没有任何事或人,能动摇的选择。
他想要的是明目张胆的偏爱,即便是他的错,也会被护着的偏爱。
而,她都没给。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爱她。
说到后面,眼泪再次决堤。
两手抚上他脸颊,拇指抹他的眼泪。
原来她这么讨厌。
她话音轻颤道:“糖果,可不可以给我个申诉的机会?”
“……”
唐琂瑜一声不吭。
她径自说道:“顾家血脉特殊,欲望比寻常人强,所以从祖上开始,顾家家主都三夫四侍,你身体比较弱,难以承受住我,我确实动摇过找别人,但是想到你,我根本没办法继续,我没有碰过他们。”
除此之外,他从来不表现吃醋,只对她的无理取闹,好像在这事上罢了工。
她们确定关系时,他年纪小不懂爱,她没敢信他真爱她。
她性格霸道强势,得不到想得到的,如何能甘心。
她们都很幼稚。
他表现的越不在意,她越找别人刺激他。
她越找别人刺激他,他表现的越不在意。
循环往复,悲剧收场。
如果不是他的自杀,他那罐破碎的星星,她竟不知他只是委曲求全。
她说了一大堆的话,他只关注她的身体,急切问道:“欲望不解决,你会怎么样?”
“欲变成躁,躁生成火,燃烧生命。”
唐琂瑜忐忑不安,猛地攥住她的手:“顾卿迟。”
“我很矛盾,想霸占你一辈子,又担心哪天会死掉,所以做事反反复复,我早该和你说清楚的,而不是那样伤你的心,是我的错,我罪不可恕。”
他不想听这些,更想知道她的身体状况。
“顾卿迟,你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顾卿迟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撒谎:“没事,现在还没开荤。”
唐琂瑜沉吟不语。
他十八岁时,她初初开荤,技术不太行,急躁又凶狠,折腾的他躺了三天。
之后她的需求确实旺盛,恨不得将他焊死在床上。
一发不可收拾。
这样看来,不是没解决办法。
她一辈子吃素就行。
还好。
来得及。
他深吸口气,轻缓的吐出来,道:“顾卿迟,我其实一直不太懂,你明明那么疼我,为什么……”
因为她对他太好,所以她对他半点不好,都那么的难以接受。
顾卿迟伸手触碰他眼角,声音沙哑道:“糖果,从始至终,是我的错,我太卑鄙自私。”
上辈子不甘心,打着掌控他的旗子,心底明白他不会离开,肆无忌惮的伤害他。
这辈子打着为他好的名义,所作所为却都是在放弃他,让他觉得爱这么廉价。
顾卿迟突然觉得,她配不上唐琂瑜。
无论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顾卿迟,你只是不爱我,你不欠我什么。”
给孤儿的他一个家,娇养着他长大成人,他们之间谁欠了谁,早就理不明说不清。
“我爱你,只爱你,我爱你的笑,爱你的依赖,爱你耍无赖时的撒娇,爱你恶作剧后的小得意,爱你的各种模样。”
他该信吗?
“糖果,这辈子,我希望你活的肆意,不用担心任何事,可以一路往前冲,我不会再往后退,永远在你身后,做你坚定不移的后盾,只要你勾勾手指,我会立马跑向你。”
低沉的嗓音,诉说动听的誓言,带着摄人心扉的醉。
唐琂瑜态度有些软化,扬声道:“顾卿迟,你骗人。”
“糖果,你再信我一次,只这一次。”
信她。
不信她。
心底像有两个小人打架,让他犹豫着开不了口。
顾卿迟继续道:“过往已成云烟,我不奢求你原谅,但给彼此个机会,我们重新认识好不好?”
重新认识。
好诱人的提议。
许久之后,他心中释然,轻应道:“好。”
人生那么短暂,好不容易重来,他不想和她爱的人互相折磨。
折磨是相互的。
她不开心,他也不可心。
顾卿迟惊喜若狂,像决堤的洪水倾泻而出,像海上的浪花汹涌翻滚。
她伸出右手,手心对准他,道:“你好,我叫顾卿迟,今年33岁,至今单身,无不良嗜好。”
唐琂瑜握上她的手,回道:“你好,我叫唐琂瑜。”
柔弱无骨的手握在手中,唇边的笑意渐盛,眉眼不可抑制的染上笑意。
她的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