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望渊再次走了,云鸣川按照他的吩咐,准备悄悄离开A市。
可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容易,林锡收受了许家的钱财,打算供出云鸣川和云沇。
这段时间,家楼下还出现了很多没见过的人。
云鸣川有些惶恐,他将云沇交给福利院的院长暂时照看。
准备偷偷回一趟巴黎看看情况。
可在巴黎刚落地,原本来接应的人就被许家人掉了包。
云鸣川几经周折,才坐轮渡回了国。
除此之外,他的手机经常收到莫名其妙的短信和骚扰电话,还收到很多奇怪的快递。
许望渊留下的卡都被冻结了。
云鸣川握着冰冷的卡片,咬牙切齿的看向远处。
许望渊留给他的卡,都是他自己挣来的,跟许家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能冻结这些卡的,应该就是许望渊说过的,那些追杀他的势力。
云鸣川连夜收拾了行李,带着云沇离开了A市,来到了一个富庶的县城。
他用自己这些年攒的积蓄,打算找一个beta结婚。
“要不是看在钱的面子上,谁会要他一个带着孩子的omega啊?”陈志勇啐了一口,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十分不正经。
介绍人有点尴尬,云鸣川倒没什么,“你不愿意做,自然有得是人愿意,姻缘的事讲究缘分,我花了钱,不是来找罪受的。”
见唬不住云鸣川,陈志勇立马换了脸色,“哎哟,这不是我狗眼看人低吗?”
“没事,都说缘分天注定,咱们既然能坐到一张桌子上,那都是缘分。”
“今天当着媒婆的面,我做个保证,等我们结婚之后,我一定将你的孩子视若己出,我一定对你们好!”
云鸣川眉宇间是淡淡的不耐烦,他本就是急需找个人结婚做掩饰,是谁都无所谓。
就这样,云鸣川和陈志勇结了婚,凭借高学历,他在县城里找了一份得体的工作,日子马马虎虎还算过得下去。
云沇改名叫陈沇,他年纪小,云鸣川说什么就是什么,乖巧地叫陈志勇爸爸。
可是云鸣川的肚子又一次大了。
那次留下许望渊,云鸣川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两人的高匹配,就算是再多休眠剂都压制不住的。
陈志勇喝完酒,满身酒气,回到家里就开始发疯,“你他妈让外人怎么看我?”
“结婚不到半年,我一个beta能让omega怀孕?!”
云鸣川面无表情,他把云沇抱在怀里,淡淡地看着陈志勇。
“你说过,会把他当自己的孩子。”
“我给了你一大笔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志勇咧开嘴,满口黄牙,“最近手气不好,你再给我转一点。”
云鸣川没吭声,给他转了两千。
今天的新闻头条看得他心惊,巴黎许家那么大一个名门望族,竟然一夜之间破产,所有许家人流落街头。
云鸣川越看越后怕,这样大的手笔,他无法想象背后追杀许望渊的究竟是多么厉害的人。
此刻他毫无办法,只能和陈志勇在一起,消失在大众视野。
云鸣川生下了第二个孩子,他取名陈一。
“阿一,我的好孩子,你本来叫许云一,要记好啊。”
“希望我们一家人可以团聚。”
“等你的父亲回来,他一定会开心的。”
可陈志勇越发变本加厉,整日酗酒赌博,甚至还悄悄对两个孩子拳打脚踢。
他十分懂得拿捏云鸣川,伤不了两个孩子的根本,只是每日恐吓,再悄悄搞些皮外伤。
不过对于云鸣川,他倒是很迁就,不想错过这棵摇钱树。
云沇十二岁时,云一六岁。
两个孩子都已经懂事了。
“陈一,来给老子倒洗脚水。”
云鸣川刚下班就听到这样的话,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看见云一小小的身子端着一大盆水,踉跄地朝陈志勇走去。
云鸣川瞬间气血直冲脑门,“你让谁给你倒洗脚水?”
陈志勇一个激灵,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锻炼一下孩子的动手能力吗?”
云鸣川将盆踢开,“我不在,你就是这样对孩子的?!”
云一吓得缩成一团,“爸爸。”
陈志勇火了,“云鸣川,你他妈跟老子怎么说话呢?你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带着两个小杂种,要不是老子,谁会收留你们!”
“老子今天就要看看,我娶回家的老婆,怎么就看不着摸不到了。”
说着,陈志勇就想动手。
云鸣川闪身躲开,他虽然常年工作劳累,但身手依旧灵敏。
两人扭打在一起。
云一吓得在一旁哭泣,“爸,爸爸,别打了,对不起,我听话,我会听话的。”
云沇回来时,两人还没松开,他快速上前拉开陈志勇,将云鸣川护在身后。
“爸,你为什么打我爸爸?”他的身板纤细,常年受陈志勇折磨,身心备受煎熬,十几岁的孩子,瘦的像个竹竿子。
“夫妻之间哪有不打架的?小孩子别乱掺和。”
云鸣川摸着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孩子们都回来了,云鸣川也不想和他争论起来。
“这个月的工资给你,劝你安分点,按照当初的合同,期限也快到了。”
当初和陈志勇结婚只为了躲避,他和陈志勇定了六年的期限,六年过后就离婚。
可陈志勇这些年尝到了甜头,怎么会轻易放手?
他料到云鸣川这些年有隐情,于是干脆撕破脸,“离婚吗?你想都别想!”
两人又扭打起来,这一夜十分混乱。
云沇和云一夹在中间,无能为力,最后邻居报了警,才算暂时结束。
此后的每一天,云鸣川都在经历这样绝望的事。
他无法摆脱如同牢笼的婚姻,还平白连累了两个孩子。
在无休止地与家暴做抗争的过程中,云沇和云一慢慢长大。
终于,在两个孩子的帮助下,云鸣川成功起诉离婚。
云鸣川为两个孩子改名,云水和云意,一家人迁至江城,打算开始新的生活。
“爸爸,为什么不将他送进牢里?”云水很不理解。
云鸣川无奈地笑了笑,“打官司会花费很长时间,我等不起。”
陈志勇这样的臭虫,黏上了就甩不掉。
当年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云鸣川不会和他结婚。
“爸爸,我们手里有他家暴的证据,如果告他......”
“阿沇,听爸爸的话,好好读书,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一切都好。”云鸣川拍拍云水的肩,满眼慈爱。
在江城的日子平静也幸福安稳。
云鸣川用自己多年积攒的钱买了一套小小的两室一厅,离云水和云意的学校有点远,但好歹是有家了。
云鸣川凭借多年的工作经验,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一家人的小日子平淡却有滋有味。
只不过午夜梦回时,还是会看到那些惊恐的画面。
云鸣川总是被梦魇所困,或者时不时惊醒。
但胸口跳动的心脏,提醒着他,许望渊还在这个世上。
云鸣川透过窗外看着远方,未知的地方,一定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在思念着他。
普通的一天,天气晴朗,云鸣川下班,在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他顾不了那么多。
道德约束着他,提醒着他,让他的身体本能大过脑中的思绪。
云鸣川冲出去,救下了一位老人。
云鸣川失神的躺在地上,右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他似乎也感受不到疼痛,也听不见声音,只有恐惧席卷全身,只有悔意充斥心脏。
.......
许望渊在红木的地位越来越高,已经可以负责组织的核心交易。
这些年的隐忍,让他慢慢习惯,自己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只是心中依旧藏着深深的思念......
“四爷,这批货物大先生说让您去负责。”
“好,带几个人一起吧。”许望渊戴着面具,身穿黑色风衣,全身包裹得严实。
交易过程很顺利,只是回去途中,遭到埋伏,许望渊本来可以轻易脱身,但是他不想放过再次晋升得机会。
如果让组织的人信服,他的地位上涨,早日拿下红木,他就可以早日归家......
可是在交手过程中,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一片白光。
巨大的痛意、悔意交织,让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霎时间,他的右腿一阵刺痛,仿佛整个人被撕成了两半。
“四爷!”
许望渊倒下了,眼前被黑暗笼罩,他想呼喊云鸣川的名字,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云鸣川......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大先生亲自见了他。
“老四,你这次受苦了,伤的很重,最近就好好修养吧。”
许望渊点头。
等众人走后,他才起身,看着窗外出神。
“我醒来了。”
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没事?
许望渊不想打休眠剂了,他不想感应不到云鸣川。
他不顾大先生的阻拦,接收了最艰辛的任务,去没有人烟的地方开设研究基地。
没有人看管他,也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他对云鸣川的思念。
他们的思念,早已经多到变成风,变成海,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充斥。
......
云鸣川在病床上躺了两年,他从最开始的期盼变得面如死灰。
他不忍看到自己的孩子们受苦受难。
他想要解脱,却又贪恋世间仅剩的温暖,他还有留恋的人。
“阿沇,你还在兼职吗?马上就要考试了。”
云水掩饰地转移话题,可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云鸣川的眼睛。
他是云鸣川看着长大的孩子,心里想什么,云鸣川都可以猜到。
“专注学习吧,爸爸没事,身体也在康复。”
他不想让孩子们担忧,只能编出一个又一个谎言。
他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知道自己的处境艰难,便就想尽一切办法改变。
于是他考上了大学,努力学习,拿奖学金,毕业后认真工作。
他自诩是一个孤傲的人,可现在没了右腿,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聊以度日。
终于,在云水考上大学后,云鸣川松下了一口气。
不过他的孩子分化成了omega,这是云鸣川没有料到的。
最开始的体检过程中,云水被预测为beta,云鸣川也没怀疑什么。
毕竟Ao家庭还是会生出beta来。
可是他的云水,竟然在成年后才分化,其中的痛苦不言而喻。
云鸣川默默哭泣了很久,他也是推迟分化,因为营养不良。
他甚至比云水还要晚一些,在二十岁那年,他才分化成omega。
他未曾想过,他的痛苦,他的孩子还要再承受一遍。
更重要的是,云水遇见了高匹配对象。
云鸣川很惶恐,他害怕、担忧。
怕云水和他一样,深陷匹配度无法自拔。
担心云水和他一样,一辈子都在等待。
可盛迎霄却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待云水很认真。
云鸣川是过来人,他看得很清楚。
如果云水幸福,他也不再白白担忧什么了。
可是云鸣川偶然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医生,你说我不做手术就没有多少日子了吗?”
医生虽然不忍,但也只能说实话。
云鸣川嘲弄地笑了笑,“看来我的命只能如此了。”
于是他不再住院,不想再浪费钱,打算用仅剩的时间为孩子们做些什么。
哪怕只赚得一点钱也好。
可是才仅仅几天,云水就发现了他。
那孩子哭成了泪人,求他回去,求他去做手术。
云鸣川本来不为所动,可是小儿子云意带回来的书本上,沾染了他熟悉的墨香味。
云鸣川死去的心突然开始跳动,他开始变得有所期待。
但他又对这样的自己十分不耻,他不喜欢自己变成个一心只有别人的躯壳。
不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围着别人。
这样的念头困扰了他一整夜,后来云鸣川想通了。
他只希望自己好起来,可以和家人一起生活,平淡地度过一生。
他也不是无欲无求的神,就当他自私吧。
这是一个简单的愿望,无关其他人,只是他内心所希翼的。
他要好起来,不为了别人,只为了自己......
“阿一,学校新来的老师你喜欢吗?”
“喜欢啊,邱老师教我画画,还特别温柔,对我特别好。”
云鸣川摸摸他的头,“邱老师?”
“对啊,邱老师,是我的美术老师和生物老师,他个子好高啊,但是很黑,没有爸爸白。”
云鸣川的瞳孔骤缩,良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阿一,爸爸想要桂花,学校有吗?可以给爸爸带一小朵吗?就一小朵。”
云意抱着云鸣川,小脸有些疑惑,“一定要学校的吗?”
“嗯,要学校的,还要最上面的,太阳晒得足,很香。”
“如果阿一摘不到,就请邱老师帮忙吧,邱老师不是很高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