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芯怡并未跟师父学到什么功夫,跑得并不快,傻根追了两条街,已然见到身影,便悄悄跟在其身后。
江芯怡冲出客店奔了一会,摸着红通肿起的脸庞,慢慢冷静下来,心想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待会儿师父回来找不见我定要焦急,还是赶快回去的好,可那天杀的王八蛋还在房间里,唉哟不对,他是被师父抓来的,身子能动弹了岂不会立即逃走?这层倒不用担心,而且他走了更好,我虐待他之举便不会事发,师姐也不奈我不何。打定如意算盘,江芯怡转身往回走。
她这转身又快又突然,恰好撞在和她擦肩而过的一人身上,连忙退后几步,抬头看清那被撞之人是个瘦削老头,混身上下长满黑毛,乍一看之下还以为是只猴子,那老头转头盯着她瞧。江芯怡虽然天不怕地不怕,但这人怪模怪样还色迷迷盯着她,也不由得生了恐惧之心,把要脱口而出的骂语吞回肚里,低头往一边走。
那老猴子正是麦哲七麦老怪,他今早上黑水庄闹事,并不是单纯的为找南门来风报那被囚禁二十多年之仇,而是另有所图欲找回被捕时穿在身上的辟邪玉衣,只可惜将南门小雨及其母亲折磨至半死也打听不到玉衣去向,他甩开南门来风等人追捕后,潜回番禺县内探听消息,不想被突然转身的江芯怡撞了一下。
江芯怡满身草药味引起了他的注意,闪身拦在她身前以生硬冰冷的声音道:“小姑娘,怎地撞了人连一声对不起也不说就想走?”江芯怡听了他那刺耳的声音更感害怕,不敢望他,低头说道:“对不起,请不要见怪。”麦哲七桀桀笑了几声道:“这才是乖姑娘,抬起头来让我瞧瞧,看看是谁家姑娘长得这么标致。”江芯怡对他产生莫名恐惧,不敢不听抬起头。麦哲七盯着她瞧了一会,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个姐姐?”江芯怡一怔,问道:“你怎么知道?”麦哲七哈哈大笑道:“我怎么会知道,嘿嘿,那是因为我见过你姐姐,小妹妹咱们走,我带你去见你姐姐。”说完伸手扣住江芯怡手腕。
虽然很想见姐姐,但江芯怡并不傻,既不知所说真假,又知道此人危险得很,被他不由分说抓住,立即大叫大嚷起来吸引街人目光,随即左手一扬,一团淡黄色粉末在麦哲七眼前散开,遮蔽了他双眼。那是她跟师父林孤芳所学的第一项使毒本领,毒粉由五种毒虫晒干,混与断肠草研磨成粉配制而成,有个好听的名称叫做“五仙情长粉”,沾者皮肤糜烂出血,吸入量多更能致命。
麦哲七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娇滴滴的少女竟藏着这么一手,猝不及防下脸庞及手臂皆沾上少许粉末,双眼顿时火辣生痛,十分难受,顾不得多想立即闭眼闭气,拖着江芯怡往后急退。突听得金刃破风之声劲急,有敌人持刀攻来,睁眼已然来不及,听风辨向知敌人这一刀往自己右臂砍来,连忙松手缩回,冰凉刀锋擦过肌肤,一大樶长毛被斩断飘落于地。
好在见机得快,一条前臂得保,刚张开眼,眼前一柄尖刀朝着胸窝刺来,麦哲七以为偷袭之人是南门来风,不敢抵挡再度往后急跃,呯的一声,背脊狠狠撞上街旁房屋的泥墙上,撞出一个大洞,整个人跌了进去,身处屋中,四围都是昏暗墙壁,更是惊惶,两手拍地,双腿一曲一张跃起,冲破瓦面跳上了屋顶,站在屋脊上睁着血红双眼前后左右打量,四下里只有围观街坊却那里有南门来风等黑云堡弟子身影?只见街道尽头一男一女急奔。
只因早上被南门来风等人追得紧迫,麦哲七草木皆兵,等得回过神来,两人已然消失不见。他低低狠骂了几句,身影晃动,从屋顶纵下,顺着两个人影逃跑方向追将下去。
江芯怡被傻根拖着猛走,顾不得两人之间的睚眦,使尽全力往前急奔。奔了一程,傻根往后望了一眼,没见老猴子追上来,心想须得找个地方躲藏,左右一瞧,只见前方左首有一座院子,立即绕到院后找了个僻静之处爬上墙头,伸手把江芯怡拉上墙头。两人跳将下去,院内是一个小花园,清幽冷静,举目望去,一个人影也无。傻根在前领路,寻找花园出口,曲曲折折行了一会儿,突见茂密古树丛掩映间有一座大屋子,赤墙灰瓦,阴阴森森。傻根心中一喜,带着江芯怡走近窗下,窗户紧闭,竖耳倾听,里面静悄悄的。
傻根回过头道:“先到屋子里躲一下,等那老猴子走了再说。”在这节骨上,江芯怡便多恨傻根,也要先放一边,点点头。傻根绕到门前,推了一推,房门并没内锁,两人踏进屋里,里头是个大堂,无光无亮甚是阴暗,傻根留意一会,堂内好像没有人,当即把门虚掩上,摸黑来到杂物甚多的墙角处躲藏。
两人倚墙而坐,过了好久,外面天色已黑,傻根开口打破沉寂低声问道:“老猴子为什么会抓你,你认识他吗?”江芯怡回道:“老家伙可能见过我姐姐,说要带我去见姐姐。”傻根惊道:“他见过你姐姐?难道你姐姐落在他手中?”江芯怡摇摇头道:“不知道,我今日第一次见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傻根道:“如果你姐姐真落在他手上,咱们说什么也要救出她。”江芯怡嗯了一声,正想说话,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连忙闭上口。
脚步声愈来愈近,傻根在江芯怡耳边低声道:“不要怕,不是老猴子,如被发现了,便说咱们是兄妹,为避仇家才躲到这儿来。”江芯怡轻轻点了点头。
吱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三人提着灯笼走将进来,点燃桌内蜡烛,片刻间堂内光亮。一人打开内屋房门叫道:“小姐,请用膳。”不一会儿,珠帘揭开,有人缓步从内房里走将出来。三人齐声叫道:“小姐。”没人答应,想来那小姐只点点头。
送饭三人静静站在一边,室内寂静无比,只闻那位小姐轻微的用餐声。过了一会儿,响起餐具收拾之声,一人道:“小姐,请问要到外面走走吗?”依然没人回应,过一会儿,轻微脚步声响起,跟着传来内门关闭上锁的声音,傻根心道:“这女子原来被人囚禁在此。”
三人吹熄蜡烛,掩上房门退了出去。顿时室内又漆黑一片。
过了一个更次,江芯怡低声道:“咱们什么时候离开这儿?”傻根道:“在这儿等多片刻,到了外面也不知去那儿。”江芯怡道:“我想去找师父,只要在师父身边,那就不惧长毛怪了。”傻根点点道:“说得不错,那咱们就走罢。”
二人刚站起来,突然又听得房门被轻轻推开,有一人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傻根立即拉着江芯怡蹲回原处。
室内伸手不见五指,来人点燃一根小蜡烛,在室内摸索着缓慢行走,不一会儿竟然走到傻根与江芯怡藏身的角落。两人心跳加速,幸好那人并没细看,转身往别处搜索。
那人离开后,傻根大着胆子探出头,只见那鬼鬼祟祟之人行到内屋门前停下,轻轻呼唤,只因相距较远,那人又压低音量,傻根听不到什么。江芯怡低声道:“这是个贼子,来偷人。”傻根问:“偷人,偷屋里那小姐?”江芯怡道:“不是偷小姐偷谁,难道偷你吗?”
傻根稍稍一惊道:“那怎么办,要不要阻止他?“
江芯怡轻轻笑出了声道:“干什么要破坏别人的好事?”傻根不禁愕然,偷人算是那门子的好事,这小妮子思维真是异于常人。江芯怡道:“你没见小姐被囚禁在此么,定是其父亲反对她与这小伙子交往。”傻根低呼一声道:“啊,我知道了,原来他们是一对小情侣,深夜偷偷来相会。”江芯怡低低笑道:“虽然你叫傻根,但看来也不是傻到晒。”
来人站在内门门口搅鼓,过了一会儿内门终于打开,借着微弱的烛光,傻根看到两个人影悄悄走动,心想:“莫非两人要私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