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意心忖“恒山派于四年前偷走我家雷神诀,四年后蓝月天宫至我家明抢,两方都知道雷神诀原叫天雷神诀,偏偏作为宝诀主人的我们不知道,由此可推断蓝月天宫与恒山派必然有交集,还是不明说为妙。”可是转念又想“蓝月天宫不知雷神诀已被恒山派夺去,这才大举来我家索要,何不对他明说雷神诀已被恒山派抢去,让他们两派相争,以好让我坐享渔人之利?”心念及此,便道“我左腿被恒山派的人打伤,逃到了此处。”
蔡寒石脸上有不信之『色』“恒山派谁有如此能耐可打伤你?”杨天意既然被认出,索『性』全盘托出道“蔡宫主,不瞒你说,我从你们手中逃脱回来后经明察暗访,发现我家宝芨雷神诀四年前是被恒山派的巫独巫掌门设计盗走,我一生悲剧便从此开始……此次我来恒山正是为讨回宝芨,岂料巫掌门和阎轨已然练就雷神诀里高深莫测的内功心法,他们仗势欺人蛮不讲理,不但不肯承认,还将我打伤,派弟子来追杀我,幸好贵宫雷电两位弟子看眼不过,出手相助,救下小子一命,恒山派因此恼羞成怒,将雷电二人打死打伤。”
蔡寒石其实早就相信杨家的天雷神诀已被人盗走,而蓝月天宫之所以知道天雷神诀的秘密及所在,恰恰是从恒山派一位前辈口中听来,因此对杨天意掏家底式的述说更是毫不怀疑,听完之后说道“杨掌门,那你怎么会使天雷刀法及练成天雷内功心法?”
杨天意嘿嘿一笑道“为什么我家一直将天雷神诀唤作雷神诀?因为天雷神诀小册子被分成上下两残本……百虎门留存了刀法,我家留存了心法,我身为百虎门掌门人,练成天雷刀法没什么奇怪。天雷内功心法,本人是没练的,因为我从末见过祖传的宝芨……至于一身内力来自何处,告诉你亦无妨……”杨天意侃侃而谈,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说将出来,蔡寒石只听得瞠目结舌,欲待不信,但见杨天意脸上无丝毫做伪之意,又叙述的故事内容合情合理,天衣无缝,坚无破绽,不由得又信了九成。
蔡寒石问“杨掌门,我俩是敌非友,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事?”杨天意道“蔡宫主,我虽然在打赌中胜了你,然而你若撕毁赌约站起来打,我九成九不是你的敌手,最终成为你瓮中之鳖,那我为求生,还有什么好保留的?再说,抛开妖魔鬼怪四使不说,我杨家及百虎门,与你蓝月天宫并无深仇大恨,你们所筹划的一切,无非为抢夺天地逆刀及天雷神诀,如今天地逆刀你们已得手,天雷刀法任何人想学,在下从来不会敝帚自珍,皆会传授,于你们蓝月天宫而言,因有蓝月剑法及天宫微步交换,当然更加毫无保留。至于秘芨上另一项绝艺天雷心法,在下确实未曾接触,蔡宫主欲要探研,须向恒山派讨要。”
蔡寒石输了比拼后,横扫一眼四周,即时便想杀人灭口,不料被杨天意一番言语打动,问“杨公子当真肯与我宫分享举世无双的天雷刀法?”杨天意道“有何不肯,正如蔡宫主在我家时所言‘令得双方秘芨皆可发挥创存之意,共促武道发展’,在下觉得此话十分有道理,若是人人固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肯敞开心扉交流以谋求发展,那么绝技佳艺最终会被淹没于历史的尘土之下,最显着例子,鲁班那出神入化的手艺技法,不就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末能流传下来吗?”
蔡寒石咯咯大笑“说得好,杨掌门见识卓越不凡,果是一派掌门该有之风范,比其它各门各派的领头人胸怀志气开阔广大许多,的是令人心折,哈哈,妙,妙极,妙极。不过说起鲁班,本宫却与你有不同的看法。”杨天意道“愿听宫主高见。”
蔡寒仰头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鲁班绝艺失传,皆因他的意思见识、技法手艺太过超前,世人特别是一些所谓的先圣未能全盘接受其发明创造。举一例子,鲁班为楚国的水军发明了‘钩’和‘拒’,当敌军处于劣势时,‘钩’能把敌军的船钩住,不让它逃跑;当敌军处于优势时,‘拒’能抵挡住敌军的船只,不让它追击。楚军有了钩、拒后,无往不胜,鲁班也无愧为军工专家。一天,鲁班向墨子夸耀说:‘我有舟战的钩和拒,你的义也有钩和拒吗’,墨子是主张和平、反对战争,鼓励人们相敬、相爱,仁义至上的。他于是回答:‘我是用爱来钩,用恭来拒。你用钩钩人,人家也会钩你;你用拒拒人,人家会用拒拒你。你说“义”的钩拒,难道不比“舟”的钩拒强吗。’,鲁班为此而无言以对。墨子的出发点是好,但他未能发现鲁班发明的积极意义,连消带打,对鲁班开创先河的发明轻轻带过,实在是不该之至。后来鲁班又拿出他的发明:一只木鹊,它可以连飞三天而不落地。墨子却说:‘这木鹊还不如一个普通工匠顷刻间削出来的一个车辖,车辖一装在车轴上,车子就可以负重五十石东西;而你的鹊有何实际作用呢木匠做的东西,有利于人的称为巧,无利于人的只能叫作拙。’墨子这番话虽然有些道理,但却严重打击了鲁班发明创造的积极『性』。杨公子你想想,时间虽过去了一千多年,你可曾知道有谁还能做出连飞三天三夜木鹊?”
杨天意摇摇头,道“没有。”
蔡寒石道“如果当时墨子不是打击而是鼓励,激发鲁班创造更多新奇事物,世界又将完全不同,就拿木鹊来说,如果其手艺原理得传承下来,历经千年发展改进,别说载五十石东西,就是载人也完全有可能啊。”
杨天意道“鲁班发明创造的有些器具物品太先进超前,远远超出当时世人的认知水平,而被认为是奇技『淫』巧,连墨子这等先贤亦未能例外,可叹可叹。”
蔡寒石仿佛找到了知己,连声道“不错,不错,轮子刚创造出来时也就只会转动而已,先民绝对没想过用其载物,如今轮子如此广泛的用途,还不是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引申至武学武道,亦是一样的道理,倘若各门各派绝艺都秘而不宣,非门派传人不教授,闭门造车,武学的下场可想而知。”杨天意道“蔡宫主说得再正确不过,如果各个门派不能坦诚交流,相互扶持,共同进步,武学最终会走向衰败甚至灭亡的下场。”
蔡寒石道“这种道理,每个武学宗师都明白,可是真让他将绝学拿出来,毫无保留地传授相教,却是千难万难,百者无一。我蓝月天宫诚心拿剑法与轻功与别派交流互换,可是不管彼门派大小,有名与否,更遑论技艺好坏,无一不吃闭门羹,他们宁愿不学高深的武功,也不愿将他们所长的技艺贡献传授,杨兄弟,你说,这样闭关锁派下去,武学武道是不是只有死路一条?”杨天意点头道“蔡大哥,你们蓝月天宫就如鲁班,先进思想与做法未被认可,皆因世人还停留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这种认识上,只要我守着祖传技艺,那管你武功高深与否。世人都嘲笑井底之蛙,殊不知,我们每个人都是井底之蛙。”
如多年未见的朋友,蔡寒石与杨天意越谈越投机,不经不觉都换了称呼,称兄道弟起来,先前的敌意已完全抛至九宵云外。
过了不知多久,东方天边泛起鱼肚白,江芯怡嘤的一声苏醒过来,看见蔡宫主和邋遢佬并肩而坐,热烈交流武术原理,完全没了先前剑拔弩张的态势,以为是在做梦,『揉』了『揉』眼睁大再看,没错,两人确实在夤夜长谈。她迟疑了一会叫道“喂邋遢佬,你赢了没有?”
蔡寒石与杨天意一块转头看向她。
蔡寒石笑问杨天意“杨兄弟,你舍命相救我宫弟子,该不是被她容貌『迷』上了吧?”杨天意道“蔡大哥,实不相瞒,她是我好朋友的妹妹,望你看在兄弟份上,不跟她一般计较。”蔡寒石拍拍杨天意肩膀道“你蔡大哥是个一言九九鼎的人,比拼输了给你,岂会再起异心?哈哈,哈哈哈哈。”说完站起身,手中雪团弹出,分别打在云霓、裘裁、江芯怡身上,解开各人身上『穴』道,道“风行,云霓,你二人立即跟我回宫。”说完迈步而行,边走边大笑。风行与云霓相视一眼,脸上存疑,相互扶持跟于身后。
杨天意叫道“蔡大哥,你这就走了吗,小弟的天雷刀法尚末展示。”蔡寒石尖声道“杨兄弟,你腿伤末愈,是不能动弹的,等你无恙了,兄弟再来讨教,还望你不吝赐教。”杨天意道“小弟扫榻相候,时时盼望蔡大哥前来指教。”
蔡寒石身影消失在雪地时,天『色』已亮,杨天意长长吁了一口气,此时此刻,他不但眼前雪亮,心境同样明亮。
蝎冥派的裘裁死里逃生,蔡寒石离开后,胆子陡然大了起来,走到江芯怡身前索要黑背红腹蛇怕蝎,江芯怡心想白大仙已被宫主收回,蝎子留在身边无用,当即从怀里掏出盒子交给他,裘裁接过的一瞬间,伸手扣着江芯怡的腕脉,江芯怡顿时受制,上半身一片酸麻,立时大叫“邋遢佬救我,邋遢佬快救我。”
裘裁当然知道杨天意的厉害,但欺负他伤了一腿,左手一扬,打出三枚暗器,同时拖着江芯怡快速跃走。
杨天意那料得到这糟老头子如此胆大,挡落暗器举笛就唇时,敌人已跑出三四丈外,并且将江芯怡负于背上,笛刀如激『射』,先死伤的定会是江芯怡而不是他。
杨天意放下玉笛,叫道“哎,裘老前辈,有话好商量。”裘裁那里管他,背着江芯怡一溜烟跑了。
裘载为什么要冒着危险劫掠江芯怡,杨天意想来无非两个原因,其一是江芯怡偷了蝎冥派的毒蝎,将蝎冥派得罪得太狠,其二也可能是最主要的原因,蝎冥派多人被白大仙咬伤,裘载劫持江芯怡为的是向她『逼』问解『药』,自已左腿受伤,行动不便,无法追赶,只能在心里为她祈求多福。
天『色』渐亮,停了大半夜的雪又纷纷扬扬飘下来。
杨天意在雪地中这一躺又过了两天,左腿断折之处渐渐接续上,站起已可勉强走路。这天早晨,有一个人影出现在山谷口,走近一看,竟然是江芯怡。
江芯怡离远就大叫“邋遢佬,你死了没有啊?”杨天意又惊又喜,应道“没有,你也没死呢?”江芯怡道“是啊,我也没死。”快步奔将过去。
江芯怡怎么去而复还呢?
原来裘裁将江芯怡劫去,拖着到处找蝎冥派同门,找了一天一夜未能见着一人,也未能走出大雪覆盖的山区,望着茫茫高山,裘裁有点泄气,寻思先找些吃的来填饮肚子,几经努力,发现并追逐一只狍子来至一座悬崖前,狍子无处可逃,掉转头直撞过来,裘裁那里客气,三几下手脚便将狍子打晕。
裘裁宰杀狍子,江芯怡主动提出帮忙生火烧烤,裘裁当初劫持江芯怡,扣押腕脉时发现她没有多少内力,无须担心逃跑之虞,便解开『穴』道让她帮忙。
江芯怡跟着化仙派掌门林孤芳时别的本事没学到,就学会了制毒使毒,她怀里藏着一包在昆仑山时自制的“五仙情长粉”,趁着裘裁不注意,烤狍子腿时把大半包五仙情长粉洒下,烤好之后拿给裘裁,自已借口吃不惯野味而不吃,裘裁那知其中有诈,边大口啃肉边嘲讽江芯怡,裘裁得意忘形的模样,一度令江芯怡怀疑可能是自已制作五仙情长粉的方法不对,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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