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山岗道“既然你很有钱,能不能分一点给我们使?”耶律洪基道“这没问题,只要你随我上京,包你们有大把银子使,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三兄弟齐声问“当真?”耶律洪基道“这有什么假的,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富人,你们主人叶庄主怎会看得上我呢?哈哈哈哈!”他愈说愈得意,忍不住大笑起来。
辽东三英本来还打算回深山老林重拾旧业,听他这么一说,立时改变主意,随他二人北行上京。五人在村子躲了三天,全部换成契丹猎人的打扮,骑马北行,避开官道,专走小路。
一路之上,神态威猛的汉子耶律洪基指点江山,谈笑风云,豪迈洒脱,颇有“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将相风范。杨天意与他大有投缘之感,以兄弟相称
不一日,上京城已遥遥在望。耶律洪基立马道“众位好兄弟,你们就在这里等候,我先回城做好准备,到时派人将你们四位隆重迎入城内。”
杨天意道“耶律大哥,我入城还有要事,已经为你之事耽搁了五六天……”耶律洪基打断他的说话“天意兄弟,你是汉人,我是契丹人,本是世敌,但咱们萍水相逢,承蒙你舍命相救,大哥才得逃出生天,你不但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我过命的兄弟,你的事就是大哥的事,不管有多艰难,都包在大哥身上,眼下你就先听大哥的话在这里休息。”杨天意听他说得豪迈爽快,豪情涌起,点头道“好,那小弟就在此处相候。”
耶律洪基一抱手道“各位好兄弟,耶律洪基先去也。”调转马头,一甩马鞭,骑着白马绝尘而去,茫茫天地间只留下他充满壮志豪情的笑声。
过了两个多时辰,前面尘头大起,成千名兵士骑着高头大马列队驰来,两面杏黄旗迎风招展,一面旗上绣着“大辽”两个红字,另一面旗上绣着“赵王”两个黑字。
辽东三英见见那队骑兵身披锦衣,甲胄鲜明,兵器擦得闪闪生光,齐声欢呼“耶律兄弟果然是辽国的大官,诚不我欺也!”
杨天意一惊,难道耶律大哥竟然是辽国的赵王?
正观看间,忽听得有大声叫道“那边是杨天意杨公子罢?”杨天意心想“谁认得我了?”抬起头,只见骠骑中中驰出一骑,直奔而来,杨天意认得他,正是几日前陪同耶律洪基打猎的护卫头子。
他驰到杨天意之前十余丈处,便翻身下马,快步上前右膝下跪,说道“在下耶律乙辛,我家主人便在城中相候。主人说起杨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得回城全靠公子及三位老阿伯之功,特命在下前来迎接四位贵宾入城。”杨天意说道“好,请赵王领路。”赵山巅道“杨公子你错了,他姓耶律,不姓赵,不是赵王,赵王还在队里头没出来。”赵山峰道“错了,错了,赵王不一定姓赵,耶律洪基兄弟是赵王,他在城中,不在队里。”赵山岗道“两位哥哥说得都不对,耶律洪基知道我们三兄弟姓赵,便给我们封了‘赵王’的封号,赵王这面锦旗,是为我们而竖。”老大老二听了,皆将脑袋摇得比泼扇还要快,幅度还要大,各持己见,争论开来。
耶律乙辛率领骑兵,护卫在杨天意和辽东三英身后,迳向北行。当初见时耶律洪基打猎之时,杨天意便知他必是契丹的大贵人,此刻见了这等声势,料想这位兄弟定是辽国的什么将军还是元帅。
上京城建在草原之中,路上游骑来去,络绎不绝,个个都衣甲鲜明。耶律乙辛道“为庆祝主人安全归来,明日一早,城外十里处将专门为你举行一场盛典,可热闹了。”杨天意记挂范翠翠,那有什么心思看热闹,但辽东三英一听有热闹瞧,立马来了兴趣“什么热闹?”耶律乙辛道明日是举行契丹人传统的骑马『射』箭比赛,还有歌舞表演。押轴戏褥是北院、南院两院兵士一较高下。咱们契丹兵各显武艺,且看哪一队训练得好,力压对方。”
辽东三英一听到比武,自然而然的眉飞『色』舞,神采昂扬,赵山巅笑道“太好了,正好见识契丹人的武艺。”赵山峰笑道“乙辛,你属北院还是南院?”耶律乙辛道“在下属北院。”赵山岗道“你明儿定会大显身手罢,先恭喜你北院压倒南院。”耶律乙辛轻轻摇头没有说话。赵山岗道“你是不是因自己武艺不成,没有信心?这你就放心罢,只要我辽东三英每人教你三两手功夫,那胜利还不是手到擒来。”耶律乙辛喜道“三位大爷肯指点在下武功,当真求之不得。至于胜负什么的,能赢最好,不能赢也不勉强。”赵山峰道”乙辛,你怎地如此没有上进之心,就你这心态啊,何以能当上赵王这样的大官?”耶律乙辛道“我就是赵王,那用什么时候当。”辽东三英一听傻了眼,还以为乙辛只是个小队长,未料到人家竟然是赵王,但他们并未因此而收口,更道“赵王虽然是王,但还是你家主人的奴仆,做奴仆有意思吗?我们就是没意思才从八达庄里出来。”杨天意忍不住打击他们“你们能各人家比吗,人家锦衣玉食,手下领着几万精兵,你们呢,却被关在洞里没有自由……”赵山岗道“哎哎哎,你那个说什么,哦,明天有比赛,那一定很好看的。”
一行谈谈说说,行了十数里,只见前面一队骑兵急驰而来。耶律乙辛道“是大将萧支遐的飞虎队到了。”整队官兵都穿虎皮衣帽,虎皮外袍,虎皮高帽,模样甚是威武。这队兵行到近处,齐声吆喝,同时下马,分立两旁,说道“恭迎杨公子!”杨天意道“不敢!不敢!”举手行礼,纵以行前,飞虎军跟随其后。
行了十数里,又是一队穿黑熊皮衣、灰熊皮帽的飞熊兵前来迎接。杨天意心道“我那耶律大哥不知做什么大大官,竟有这等排场。”只是耶律乙辛不说,杨天意也就不问。
行得城前,又一队身穿豹皮衣帽的飞豹队迎接杨天意和辽东三英进了城。城中百姓夹道相迎,热烈欢呼。飞豹队队长道”城中百姓听我们说救了主人一命的杨公子到来,自发组织前来迎接,已多年未见此盛况,咱们陪着你走,脸上也有光。”杨天意愈来愈震惊,这时不断有人送花送酒肉,也容不得他多想。
走过半座城,前面一座宫殿,见这座大宫殿气象宏伟,街道两侧旌旗招展,站满成千成万军士。护送杨天意的飞熊、飞虎、飞豹各队官兵取出号角,呜呜呜的吹了起来。
突然间鼓声大作,蓬蓬蓬号炮山响,街道上众官兵向左右分开,一匹高大神骏的白马驰向杨天意,大叫“杨兄弟,哥哥来接你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威风?”杨天意纵马迎接上去,叫道“岂止威风,简直是大出风头。”两人同时跃下马背,四手紧握。辽东三英拍马追上,飞身跃下马,赵山巅叫道“洪基小弟,你的排场大,够气势,我们很满意,不枉我们等你那么久。”
只听得整条街的军士平民齐声呐喊“万岁!万岁!万岁!”
杨天意大吃一惊“怎地众军士竟呼万岁!”游目四顾,但见军官士卒个个躬身,抽刀拄地,耶律基携着他手站在中间,东西顾盼,神情甚是得意。杨天意愕然道“大哥,你……你是……”耶律洪基哈哈大笑,道“我便是大辽国当今皇帝,你现在知道为什么有人要劫持我了吧?你无意之中的一个善举,可是拯救了我大辽国啊。”杨天意惊讶之情溢于言表“是谁如此胆大包天,连当今天子也敢打主意?”耶律洪基哈哈一笑道“你们汉人常说伴君如伴虎,熟不知,当皇帝也不容易啊,多少人在觊觎着这个位子,历来天子太子被杀的例子不胜枚举,古有扶苏,近有杨勇、李建成,我可是危如悬卵,这次能够逢凶化吉,全靠兄弟救我,俗话说患难见真情,你若知我是皇帝而前来救我,我只觉你是尽子臣之命,但于全然不认识之下相救,这份情,何其深厚,哥哥我自当你是好兄弟。活命之恩,永志不忘!”
杨天意豁达豪迈,虽从未见过皇帝,但生平见过的大阵仗、大官也多了去,今日见了这等排场,丝毫不觉窘迫,大声笑道“陛下,小弟当时雪坡上袖手旁观,多有得罪,还请不要怪罪。”说着也不跪下。他是大宋子民,见了辽国皇帝,无必要下拜。
耶律洪基忙摆手,笑道“我高高在上,不近百姓,正常人见我失手被擒,心中多半还会生出幸灾乐祸之心,怎能怪你?后来兄弟仗义出手未为晚也,你就是我永远的金兰兄弟,你我之间只存义气,不存君民之别。”他右手一挥,队伍中奏起鼓乐,欢迎嘉宾。耶律洪基携着杨天意之手,同入皇宫。
契丹人本是游牧民族,可经多年汉化,已有部分人定居下来,辽国皇帝居所乃青砖汉瓦所盖,飞彩绘金,灿烂辉煌,比宋天子宫殿更加磅礴大气。耶律洪基居中坐了,命杨天意坐在左首,辽东三项坐在右首,不多时文武百官是来参见,北院大王、北院枢密使、赵王、鲁王、大惕隐司、设惕隐、冲天大将军、小将军、马军指挥使、步军指挥使等等,杨天意一时之间也记不清这许多。
当晚宫中大开筵席,酒如池、肉如山,辽东三英喝得兴高采烈,眉花眼笑。
酒到酣处,十余名契丹武士在客人面前扑击为戏,各人了上身,擒攀摔跌,激烈搏斗。杨天意见这些契丹武士身手矫健,膂力雄强,举的投足之间另有一套武功,变化巧妙虽不不及中原武士,但直击,如用之于战阵群斗,似较中原武术更易见效。
辽国文武官员一个个上来向杨天意、辽东三英敬酒。杨天意他们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喝到后来,每人已喝了百余杯,仍是神『色』自若,众人无不骇然。
耶律洪基勇猛自负,更为酒量自豪,此刻与杨天意、辽东三英相比,似乎颇有不如,不禁更加佩服,大喜说道“四位兄弟,你们不是契丹人,更胜契丹人!万中无一”
赵山巅忽然道“但我们还不是第一!”耶律洪基笑道“你们怎么是第二?那么第一位英雄是谁?”赵山巅道“第一位英雄好汉,自然是陛下了。我们本事虽大,却要顺从于你,不敢违背,你不是第一吗?”他向来说话疯疯颠颠,不料酒后这一句话却说得甚是精彩。
耶律洪基呵呵大笑,说道“说得好,说得好。众位兄弟,我要各封你们官爵,杨兄弟,让我来想一想,封你什么才好?”这时他酒已喝得有成了,伸的指在额上弹了几弹。杨天意忙道“不,不,兄弟『性』子粗疏,雄享富贵,向来漫游四方,来去不定,确是不愿为官,且是汉人,更不宜为官司。”耶律洪基笔道“汉人怎么了,我朝之中做官的汉人多了去。嗯,我封你一只须喝酒、不用做事的大官……”话未说完,竟然头一晕,醉倒在地。
杨天意本有要事在身,见得耶律洪基醉倒,便趁『乱』一个人悄悄离开皇宫,到外头找了一个安静之处,寻思该如何寻找范翠翠。上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样才能找到范翠翠?
想半天没想出什么好办法,便沿街找去,期望能于人海茫茫之中与她有缘相遇。夜幕降临,走在空空『荡』『荡』的大街上,想起范翠翠的音容笑貌的点点滴滴,心中一时甜蜜,一时酸楚,更多时候则是彷徨无助,生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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