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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也都在看着秦可卿,神色各异,最纠结的莫过去东方靖了,他小心翼翼的喊了声“可卿”,可秦可卿半点反应也没有。
按说,东方靖这会儿该站到她身边去,夫妻一体,自是要不离不弃,但他刚想起身,就被东方雍一个眼色制止了,他双腿一僵,便动不了了。
秦可卿仿若未见。
“可卿。”
“姑姑……”
秦长远父子俩也喊了声,只是那声音听着没什么气势,也让人尴尬。
秦观潮没什么表示,神色漠然。
柳絮受的波动最大,攥紧拳似乎想说什么,柳苏源冲她摇摇头,让她不要再节外生枝,秦家既然答应了,便会处理,现在给她治病最重要。
乔德智也暗暗给她使眼色安抚。
柳絮忍了下来。
赵南笙不轻不重的清了下嗓子,打破沉默,“既然人来了,那么老秦,就依着你们两家协商的,开始执行吧,恩怨早了早痛快,以后的路还长着呢,是吧,都往前看,过去的事儿就到今天为止,我托大,给你们两家做个见证,谁若还不服再生事端,那就是不给老夫面子,老夫虽年纪大了,但脾气还在,少不得到时也要管一管了。”
这番话说的不偏不倚,把两家都敲打了一番。
秦佑德起身,冲他行了个礼,“多谢赵老。”
赵南笙笑着摆摆手,“跟我客套什么,咱们也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话音一转,问宴暮夕,语气更和蔼可亲,“暮夕以为呢?我说的可有道理?”
宴暮夕也不是那得寸进尺的,事情办到这份上,他还算满意,“赵老出马,自然公平,多谢。”说着,他还煞有其事的拱拱手。
赵南笙哈哈一笑,半真半假的跟他开起玩笑,“有空带女朋友去我那山庄玩玩儿,我才当你是真的谢我了,不然就是油嘴滑舌。”
宴暮夕勾唇,“好说。”
赵南笙眼睛一亮,“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可别放我鸽子,我给你俩准备好酒好肉。”
宴暮夕点点头,催促的看了秦佑德一眼。
秦佑德在心里叹了声,从箱子里拿出本家谱来,翻找到一页后,提笔把某个名字划掉了,手没有一点颤抖,可握着笔杆的动作很艰难。
做完这些后,他交给赵南笙,“赵老请过目。”
赵南笙看了眼,点头,“自此后,秦家就再也没有秦可卿这个人了。”
这一句,宣判了秦可卿的结局,她往后余生,都跟秦家再无瓜葛,有血脉牵扯也无用,秦家不会再承认她。
东方雍脸皮抽了几下,这话砸在他心里,不可能不起波澜,秦可卿跟秦家脱离了关系,但还是他东方家的儿媳,这要怎么办?
秦家能不认,他们东方家呢?一个没了家族撑腰的儿媳,身价必然大跌,又能给他儿子带来什么利益?不但没有利益,还会有耻辱。
但他又不能轻易的让儿子休了……
东方靖此刻心里想的比他老子还复杂,内心简直是波涛汹涌,他以前只觉得秦可卿聪明漂亮,办事大气稳妥,有心计,有手段,但也不至于令人发指,她是他的助益,是幕后军师,他喜欢她,也敬她几分,她背后有秦家,可以说这些年帮了他很多,可现在,他忽然发现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他是真没想到秦可卿有那么狠辣的手段,不对,也许是曾感知过,却因为畏惧下意识的自欺欺人忽略了,如今爆出来,他几乎要怀疑这些年他面对的是不是一个假的妻子。
还有,现在她被逐出秦家了,还马上要被废手,那她将来怎么办?不是他的助益,还是累赘?不,不对的,他所熟悉的那个秦可卿绝对不会这么任人宰割,她一定有什么后招会翻盘,对,肯定是这样。
然而,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秦佑德亲手去执行了,废秦可卿一只手,那只诊脉近乎出神入化的手,白皙纤细,此刻无力的垂在轮椅的扶手上,秦可卿想动也动不了,眼里一片死寂。
秦长风眼睛垂下,整个人仿佛被哀伤笼罩。
秦长远见秦佑德要动手,悲痛的呜咽了一声,在他看来,这不仅仅是在惩罚妹妹,还是在羞辱整个秦家,秦家什么时候遭遇过这些?
“不要恨我,可卿。”秦佑德眼神不可能不沉痛,声音亦是满满的哀伤,“你做错了事,就要受罚,这是咱秦家的规矩,希望你以后引以为戒,再不要犯错了。”
再犯错,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去救她了。
秦可卿扯了下唇角,似嘲似讽,“您动手便是,我认了。”
说完,闭上眼。
秦佑德默默的看了她片刻,这才颤着手从一个小盒子里取出银针,对准她胳膊上的某个穴位,咬牙猛扎了下去。
秦可卿眉头动了动,却没睁开眼。
秦佑德动作不停,盒子里那一排银针很快就被他用完了,就见秦可卿的胳膊上,像是刺猬的背,触目惊心,而秦可卿也终于维持不住心如死灰的表情,额头上满是疼出来的汗,表情很狰狞扭曲,整个身子都在不可控制的颤栗,因为强忍着不想呻吟,竟然咬破了舌头,有血顺着唇角流出来。
那样子,有些可怖。
“可卿……”东方靖弱弱的喊了声,忽然噌的站了起来,踉跄着走过去,砰的半跪在她轮椅旁边,脸色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有愧疚,有伤痛,有忧急,可更多的是绝望。
柳絮看的心里爽快,直到此刻,她才算是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但不知为何,明明想要笑得,一摸脸,脸上全是泪水,滚烫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