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赤心清楚地记得,那是在一个很是平常的清晨,他坐在车子平顺地拐出行人稀少的小路,就在朝阳从斜上方照进车窗的一刹那,司机兼保镖猛然一脚踩着了刹车上,大切诺基体内像是潜伏了威震天的属性,眨眼间就秒变一只艰难破开冻土的犁,个楞个楞地爬行了几步,就熄火停了下来。
李赤心并没有埋怨司机兼保镖的莽撞,这位可是自己花了很大的代价,从一位叔爷的警卫班中请来的,至于值不值得,从每月一涨的工资里,就能看出李赤心对这位的倚重。要知道,安全永远是成功人士的首选。
车里被安全带勒紧的两个人,同时眯起了眼;就大切诺基车头之前不到半尺的地方,一个农妇打扮的女子,手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站在那里。
从这个女人的脸上,李赤心完全没有看到应有的惊慌与恐惧,他只觉得在温暖的朝阳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阴冷笼罩了自己的心脏,渐渐地蔓延到了四肢。
他已经不记得是怎样处理了这件“巧遇”。而仅仅就在一天之后,还是在一个同样晴空万里的早上,陈姓的房地产商向往常一样,扭转钥匙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房门;青春靓丽的秘书小姐,立即端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英国红茶,轻轻推开陈总办公室的房门。
两个从这里路过的OFFICELADY羡慕嫉妒恨地悄声议论着,饱含怨念地眼神中喷射着与拜耳杀虫剂同样疗效的火焰。两个人还没转过办公室的拐角,就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
直到李赤心与另外的一家房地产商,共同完成了对原有房地产项目的瓜分之后才知道,陈姓房地产商在办公室实施强暴的时候,沙发至上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而随后这位曾经叱咤地产界的风云人物,却在保外就医其间,幡然悔悟并将自己斩成了几块,自杀谢罪……
虽然细思恐极,不过随后而来的巨大利益,却让李赤心选择性地忘记了合作者的过往,甚至动用自己身后的力量,为对方摆平了媒体的喋喋不休,于是两家合作的蜜月期开始了,李赤心与这位后来居上的地产商,两个人合力拿下了陈姓地产商的项目,还共同以此开发了私人会所。
掐灭手中尚未燃尽的香烟,李赤心终于决定还是下车看看,正要推开卡宴的车门,却听到了距离报警器的蜂鸣声,李赤心心说幸好自己没有莽撞地打开车门,否则说不定就会迎接进车一位不速之客。
见到一个黑影闪过车窗,他这才推开了车门,深深吐出一口郁闷的浊气。侧脸看到车子的前轮已经有半个轱辘,陷到了半米见方的一个大洞之中,路面上的大洞虽然不深,可也不是自己卡宴能够轻而易举开出来的。
就在他紧走了几步,准备到路旁捡几块砖头垫到路面破洞的时候,西方细雪中清晰地听到有人在讲着电话,而在电话的另一头,隐约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立德……不开卡宴,你们赶紧去帮忙推车,别耽误了正事……”
虽然心脏紧缩成了一团,可是李赤心没有丝毫的流露,他不知道通话中的这个“立德”是谁,可是他清晰地记得这个在电话中里讲话的人是谁。
不动声色地从地上捡了五六块砖头,李赤心感觉身边多处了几个人,没有用眼去看这些人,他只是猫下腰,一块一块不规则地往地洞中填着砖头。
很快身边想起一个声音,“这黑灯瞎火的,看那人的车好像误了,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忙?”
另外两个声音响了起来,“帮什么忙,我还……”
“啪”
“哥,你咋打我!”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难处?”
“我要去搭把手……”
静寂无声的河边街道上,突然就出现了几个好心人,不容分说几个人搬砖填土,还有人催着李赤心上车,试试能不能出坑,要不然大家会再帮他推一把。
李赤心赶忙上了没有来得及熄火的车,他害怕这些人中有人认出自己,或者听出自己的声音,隔着车窗含糊不清地向外面的几个好心人道着谢,将档位拨到了行车档,卡宴一阵沉闷的发动机声响起,R的车胎卷的地上飞沙走石。
“坏了!”李赤心心中着急,看来车陷得比较深,他正紧张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办,就听到车位一声叫嚷。
“都特么是死人,不知道助人为乐,来大家一起推!”车外,一位不知名的好心人招呼其余几个人一起帮助李赤心推车。
“踩……”
“真特么废物,快点踩!”
“踩油门!”
随着卡宴的轰鸣,车子终于缓缓从路上的坑洞里开了出来,李赤心不容分说,见自己的前面没人,一脚油门过后,卡宴轻快地一声娇呼,车子便驶离了这条河畔的小路。
李赤心听着车外传来几声叫骂,“这个王八蛋,一个屁都不放!”;“连一声道谢都没有!”
这时车里与外面的温度相差有些大,李赤心一手紧紧攥着方向盘,同时将前挡风玻璃上的水雾吹干,雨刮器也“咯吱咯吱”地开动起来,效果很快就显现出来,外面的一层冰霜在雨刮器与车内吹出的暖风共同作用下,一块不大的扇形窗口出现在了李赤心的眼前,如果没有这个不大的视野,李赤心根本看不清前面的道路,这段临河的小路本来就不是什么干道,特别是李赤心几个将私人会所开在了这里,就是有明亮的路灯,他们通常也会找人打破了取乐,只要看得清通往会所的道路,这就足够了,你见过几家的私人会所,像是经营大卖场一般地招摇。
让车子尽量平稳地驶上了大路,李赤心侧脸看了一下后视镜,见身后并没有人尾随,他的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车子轻巧地一侧,钻进了滚滚车流之中,李赤心恨恨地咒骂了一句,“谢是肯定要谢的!我们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