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的样子，看起来是已经认命了；身体虽然僵硬的如同僵尸，可是他的牙齿已经不再战抖，只是说话依然相当费力。由于暗夜人士强力的关爱，五万觉得自己哪怕是自爆元婴，也伤不到对方分毫，还不如摆出摇尾乞怜状以表示顺从，麻痹暗夜人士，这样或许还有一条生路；要不然他五万就真会在眨眼之间，变成一条毫无用处的死狗。
暗夜人士用枪戳弄五万的力道小了一些，小心翼翼地捅了一下五万的肋骨，虽然使得五万的痛感加剧，不过正可以借此表明，自己是懂得他有心助贼却又力不从心的心境。
差不多有一个呼气外加一个吸气的时间，五万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三成，看起来精神头也稍稍恢复了一些，暗夜人士觉得这位窝囊废，此时差不多有了回答自己问题的能力，这才笑盈盈地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暗夜人士说话的方式很讲究，话一出口李赤心立即听出来，这个人一定也是位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五万此时已经看清楚了这个人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语气和蔼，对人既有礼貌的大哥。
李赤心此时已经看清了，这位年纪在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是埋伏在二楼的那位狙击手，被安排在如此重要岗位的人，除了专业人士，李赤心想不出还有谁能够胜任，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态度诚恳地向五万解释道：“实话实说，人家应该是射击方面的专家，我们两个今天算是捡了一条命，一直处于这位先生的射击死角；另外。我那不着四六的一枪肯定是吓了这位小说一跳，实话实说，对于您的精神损失，我个人应该补偿……”
还没等李赤心说完，他的后脑就着实挨了一家伙，“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竟然是一个行家，连射击死角这样的专业术语的知道；不过我们今天的帐稍后再算，现在是我问这位先生话，你要是继续不懂礼貌地乱插嘴，有很大的可能会见不到早上的太阳！”
见到对方如此不懂幽默，李赤心只得笑了笑，知趣地闭上了嘴，两个人的目光从后视镜的对视中分开，李赤心的眼神，却是向着正前方的暗夜中怔了一怔；暗夜人士明显看到他的神色，在看向前方那一眼之后，变得更加古怪起来。
果然，专业人士的警惕性，使得暗夜人士顺着李赤心的目光向前望去，像雾像雨又像风的暗夜中，除了一条幽灵般的野狗，在打亮的车灯前晃荡了一下，眨眼间就钻进了霰雪中，消失不见了；车门半开的车厢外，只有沙沙的细雪声，这也使得大切诺基周围的空间里，更加安静祥和了。
“李……李董是我的老板，我们认识……”五万迟疑着，终于还是决定开口了，他的心是崩溃的，因为他已经在自己的老板与陌生人面前，滔滔不绝地讲了五六分钟，此刻还没有停下了的迹象。
人有一个惯性，通常刑讯高手们，不是通过严刑拷问取得己方想要的口供；他们只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让那些一言不发顽固抗拒的人开口说话。只要对方开口，而且无论对方说了什么不着边际的话，按照这个惯性，审问者就一定会从对方的嘴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这时的五万也正是如此，他的话头一打开，就连当事人李赤心，都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光天化日之下果本似的；李赤心很是想知道，自己一些看似隐秘的信息是如何被五万得知的，这个五万历来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从来没有打听他人隐私的习惯，在这点上，李赤心还是通过多方验证，才证实了五万的诚实可靠……
暗夜人士之所以要通过专业的方式询问五万，无非是受到了李赤心的善意提醒，“竟然对方主动提出赔偿自己精神损失费的问题，那么就证明这个衣着考究的阔少，一定薄有家资……”
这是他通过软骨头的五万，询问有关李赤心支付能力的相关信息，本想会有一番斗智斗勇；可谁料想，这个看似一棍子揍不出屁来的五万，竟然是有一答十；将他自己通过各种渠道得知的李赤心李董的所有信息，通过细致入微的语言描绘，生动的把一个活生生的葛朗台式人物给勾画了出来。就是李赤心本人也觉得，如果在自己死后，有这样一篇墓志铭的话，已经很能展现出自己不同寻常的一生了。
当暗夜人士听到李赤心的家事，以及这位阔少目前拥有的财富时，晦暗的眼睛明显开始放光，听到入神处，他的脑袋还不觉从黑暗中向前探出了一截，如同一只正在觅食老龟。
李赤心本想趁机发难的，可是他脑后传来的力道，实李赤心明显感觉到，对方并没有因为心神不定而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他反而觉得，这个人的意志力相当强悍，从对方顶在自己脑后的枪管可以觉察到，冰冷的枪管此时就像是钻探石油的钻杆，差不多要钻进自己的脑壳中了。
“嗬嗬，没想到还是一只三代，大哥死的真冤枉，要是知道你他妈的这么有钱，我们弟兄还贩个屁毒，哈哈哈……”，堪比夜枭的笑声，在静寂的夜空中肆无忌惮地传向远方，使得早就等到不耐烦的李来亨，捂着自己冻得通红的小鼻子，强忍着没有打出这个响亮的喷嚏。
…………
“好！我特么说停！”暗夜人士显然已经得到了有用的消息，他不耐烦地截住五万的话头，对于李赤心在海外的资产他没有兴趣，而对于这位李董饕餮一般搜罗古籍珍玩的爱好感觉很是满意。
他刚刚又从五万口中得知，在这栋楼里还生活着两个妇人，以及他们的两个孩子的消息。对于这个消息，他到不怎么放在心里，尤其是知道了其中的一个妇人，还是个久病在床的病秧子时，他的心中更是多了一份成功者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