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诊结束,江卿玉与柳长引一同离开。
阴沉沉的天看起来有些压抑,似乎又将袭来一阵风雪。
三人行于永宁坊长街之中。
江卿玉见其二人不语,率先开口问道:“百草堂关了,你不准行医,今后如何打算?”
柳长引头微垂,情绪略显低沉,道:“总有出路。”
“嗯。”江卿玉点头认可。
柳长引放缓了步子,眸子在江卿玉身上停留片刻,道:“百草堂关门,王妃您在百草堂问诊的费用如何结?”
“不用结算,行医治病本就是医者的责任。”江卿玉答道。
白芨起了好奇心,问道:“王妃,王府很穷吗?”他有些紧张。
“白芨。”柳长引唤他名字,以示警告。
“不穷,只是我穷,毕竟王府的银子,我也不能拿来私用。”江卿玉笑着答道。
白芨更加不解,“您是王妃,府里的银子就是您的银子啊!”
江卿玉一笑,没有作答。
柳长引道:“白芨,不可随意打听他人之事,你又忘了?”
白芨垂头闷闷不乐,也不再说话。
三人又走了一阵。
白芨忽然停下,直勾勾盯着别人家的大门,眼中含着怨恨。
柳长引走了两步停下,回头喊道:“白芨,还不走?”
白芨噘着嘴,跺了跺脚,气哼哼道:“都怪他,陷害您,还让您不能行医!”
柳长引抬头望了眼“张府”二字,神色中隐隐透着伤感。
“张府?”江卿玉见他们师徒二人的反应,问道:“张匡家?”
柳长引点点头。
江卿玉想着今天白芨说过的话,道:“济世堂当场查验出药材问题,理应重罚。”
“是,奈何出身不同。”柳长引苦笑。
虽不说张匡仗着家世欺人,话中却也表明一切。
江卿玉仿佛看到富二代仗着家中有钱有势,欺压他人的模样。
她眯眼盯着张府,在谋算着什么。
白芨心中苦,骂道:“都怪这该死的张匡,阴险狡诈,还仗着是皇亲国戚为非作歹。王妃,你不知道,张府隔段时间有人被抬出来,说不准是……”
他话未说完,已然被人打断。
“说不准什么?”
冷厉的声音从白芨身后传来。
随即,白芨被人擒住。
“小兔崽子,你背后说我坏话,四处污我名声,我今日非得教训教训你不可!”
张匡一手揪住白芨的耳朵,另一只手扬起。
“等等。”江卿玉开口阻拦。
张匡停下,看了看江卿玉。
江卿玉接道:“就算是教育小孩,也不该直接上手吧?”
“是,你说得对。”张匡放开白芨,走到江卿玉身旁,笑着说:“听闻城外流民都是你所医治,不知姑娘有没有想法与在下切磋探讨医术?我必然比他们靠谱。”
他看柳长引的眼神透着不屑,如同看蝼蚁一般。
柳长引脸色阴沉,隐忍不言。
白芨挣了几下,没能挣开束缚,喊道:“王妃,别理他,他不怀好意!”
“原来你是王妃!”张匡一副惊讶的样子,笑着作揖,“见过瑾王妃。”
江卿玉眸子微垂,不动声色。
张匡又接道:“王妃,您身份尊贵,岂能与这些卑贱之人在一块?济世堂才是您该停留之处,医治皇亲国戚,方可展现您过人的本事。”
“卑贱之人?你与卑贱之人计较,你又算什么?”江卿玉反问。
张匡脸上的笑差点维持不住。
咬咬牙,笑着道:“是,王妃教训得对。”
他示意下属将白芨松开,道:“您看,这可满意?”
江卿玉没有说话。
白芨冲过来想与张匡拼命,被柳长引拦下。
张匡露出鄙夷的神色,道:“管好你的徒弟,多嘴的下场可能就是永远不能开口。”
“用那么狠毒的话吓唬一个小孩,这不是医者该做的吧?”江卿玉冷声道。
“他是小孩,但那么小就诬陷人,可想长大以后会如何。”张匡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却偷偷瞥了眼江卿玉的反应。
江卿玉似乎明白,有些人醉翁之意不在酒。
自己还没去查,有些人已经迫不及待接近自己。
“你究竟想继续说白芨,还是与我探讨医术?”她故意示弱道。
张匡脸上露出得意的笑,道:“自然是探讨医术了!”
“行。”江卿玉应道,算是回答张匡之前的话。
张匡有些意外,看眼白芨,乐呵呵道:“可以,那我们约个时间去济世堂?”
“济世堂还能开?”江卿玉记得济世堂和百草堂同时被关。
“我不同某些人,自然有的是法子,不然怎么敢邀请王妃您呢?”张匡笑着道。
江卿玉看他得意的样子,猜想对方应该是因为背后的势力,才会那么放肆。
但她不解,如果真跟太后有关系,此人如今接近自己,恐怕是太后授意。
只是目的在哪?
她对张匡和他背后的秦家了解太少,无法准确判断。
张匡这时接道:“王妃,那我便等您过来?”
“行,”江卿玉应道。
“那就说好了,可不许唬人。”张匡笑道。
随后,他带着人得意洋洋离开。
白芨不满道:“王妃,这人心思不纯,你可要小心,别被他算计了!”
江卿玉见张匡消失,回头朝白芨道:“你若想你师父今后安全,便闭上你的嘴,少说几句。”
她话音较冷,带着这责备。
白芨吓得不敢再说话。
柳长引放开白芨,朝江卿玉一礼,道:“多谢王妃相助。”
“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不过你今后还是小心为上。”江卿玉告诫道。
柳长引低头应下。
江卿玉也没多说,与两人拜别。
她想回去找沈南瑾,仔细问问太后与太后家里的事,为接下做准备。
同时。
慈宁宫中,舒雁将清水巷发生的事告知太后。
“她医术不错,瑾王毫无好转?”太后缓声道。
“其中必然有诈。”舒雁答道。
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太后,并接道:“上次李太医入府,赵管家提出接替刘嬷嬷,恐怕是那丫头的诡计。”
“这丫头确实是变数,不过,哀家已另有打算。”太后接过橘子,小尝一口,道:“今年的贡橘味道不错,赏些去皇后宫中。”
“是。”舒雁应道,立马差人去办。
她俯身为太后按头,道:“娘娘,上次一事,您实在冒险了。”
太后笑了笑,没有责备舒雁多管的事,道:“想要稳固权力,免不了做些冒险的事。”
“娘娘?”舒雁眼神中透着担忧之色。
“哀家磨了一把刀,想试试能不能割开皮肉。”太后脸上露出得意的笑。
“你是说……奴婢多嘴一句,那人看着并不靠谱,会不会出什么意外?”舒雁不确定道。
“只是颗棋子,用得顺手便用,不顺手便弃了,还能威胁哀家不成?”太后不以为意。
舒雁虽有担忧,但也不敢忤逆太后的话。
只是,她心中总有些不安,觉得后面会有什么大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