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副捕头带人进了房间,看着早已经咽了气的王满夫妇,不由得暗暗摇头,大人啊大人,你也太损了,自己身陷温柔乡不能自拔,却让曾经的情敌死于妻子之手!
更可气的是,让自己这个属下来给收尸,你这也忒不地道了。
林副捕头幽幽叹了口气,众捕快以为林副捕头是为了王县丞年纪轻轻就死了而叹气,却不知林副捕头只是为了不能讨杯喜酒而闹心。
林副捕头嘴上叹息,手上则不含糊,先探了探王满和陈伶儿的鼻息,一脸肃然道:“嫌犯陈伶儿越狱,刺杀了丈夫王满,两尸三命,请仵作前来验尸。”
很快仵作就来了,详细查验的尸体,得出的结论与林副捕头说的完全一致:王满死于贯穿匕首伤,陈伶儿畏罪自杀。
一个捕快小队长脸色变了,把林副捕头偷偷拉到一边,苦哈哈着脸道:“头儿,这可咋办啊?县丞是死在小的当值期间,这可如何是好?您可得给小的指条明路啊!”
林副捕头忙用手掩住了鼻子,仍能闻到浓重的酒气。
林副捕头皱着眉头道:“谁让你偷跑回去喝县太爷的喜酒的?啥时候能改了你爱喝几口猫尿的老毛病?”
小队人长一脸委屈道:“头儿,县太爷的冲喜喜酒可是皇商将军醉,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谁不想尝尝啊?您不也默认了吗?”
说完,小队长又把话拉了回来,一脸祈求的看着林副捕头,“头儿,你快救救小的啊……”
林副捕头收下了银子,压低声音道:“这是哪儿?”
小队长不明所以,本能答道:“十里香啊,大人为了躲母老虎,都住这儿两三天了啊……”
林副捕头眼睛一瞪小队长,嗔道:“笨死你得了!十里香是啥?那可是青楼,谁告诉你捕快们必须在青楼里保护县丞的?”
小队长一脸懵逼道:“不是、不是王县丞为了躲陈伶儿,才躲在青楼让大家轮值保护他的吗?”
林副捕头恨铁不成钢的抬脚,真想一脚把小队长给踹趴下了,气道:“谁说县丞在十里香是为了躲陈伶儿的?谁听到县丞安排捕快们轮值保护他了?”
小队长怔忡了半天,智商终于回炉了,恍然道:“小的明白了,县丞大人是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并没有吩咐小的们轮值守护,小的、小的是追捕陈伶儿才追到这里的,撞见了杀人现场……”
小队长心底的石头终于落了底,偷偷交代手下的弟兄,弟兄们自然乐得撇清关系。
林副捕头将所有尸体和证物全都带回了衙门。
刚交待人把尸体放进敛房,孟狱长一脸沮丧的把他也拉走了。
左右看看无人,又是一大包银子被塞进了林副捕头的袖口。
孟狱长愁眉苦脸道:“林捕头,咱们都是临安县的坐地户,人不亲山水还亲昵,您可得帮我拿个主意,陈伶儿越狱跑了,杀了县丞,我、我可咋办?”
孟狱长都快愁死了,就差一夜白头了,这一年来,真是多事之秋,在他手里的犯人,已经越狱两次了。
上一次,是黑衣人为了刺杀县太爷何楠生,把所有犯人给放了,不幸中的万幸,上次的犯人都被抓回来将功折罪了;
这一次,陈伶儿一个孕妇又越狱了,不止跑了,还成功杀死了县丞王满。
孟狱长深知,自己这次可没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了。
都说人不能被同一块石头绊倒,孟狱长还偏偏应了这句话,一次绊得比一次重,可想而知心情有多么忐忑与糟糕。
林副捕头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孟兄,县丞死了,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你还是想想怎么把罪责推出去吧。”
孟狱长:“推出去?”
县太爷中毒,成亲冲喜;
县丞执政,已经死透了。
再推能推给谁呢?
思前想后,孟狱长突然想起一人来,恍然道:“林捕头,你是说,是说在那个冒充送饭的老头儿身上下功夫?”
林副捕头笃定点头道:“那是,没有内应,他怎么能进入大牢里来?顺藤摸瓜,说不定就推给那个幕后之人了……”
孟狱长往后退了两步,冲着林副捕头一揖到地道:“林兄,你查案十多年了,比我厉害,还望你帮我这个忙,谢银您放心……”
林副捕头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看在你我共事多年的份上,我来帮你,走,去牢里看看。”
林副捕头不愧是有经验的副捕头,办案手法娴熟,思维敏捷,令人啧舌。
很快,从送饭老头儿留下来的食盒上看出了端倪,此食盒,并非监狱用来送饭的食盒,而是上等雕花食盒。
十成新,底座上还刻着宋家作坊的标记。
找到宋家作坊,查到购买底册,订做了这种图案的只有三家。
有两家把自家订做的食盒拿了出来,另一家却没有拿出来。
而这一家,竟然就是王满家。
最不可思议的是,捕快们还顺利找到了那个冒充送饭的要杀死陈伶儿的老仆。
是王满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儿子长年生病,把自己卖给了王满。
老头儿供认,说是王满交代他进监狱杀了陈伶儿,而进监狱的假令牌,也是王满给他的。
查案查到了死者头上,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孟狱长可不管滑稽不滑稽,县丞监守自盗,害人反害己,自己总算摘掉了不少责任了。
鉴于案件涉及内部丑事,估计报至府衙也不会深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