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产房进进出出的人越来越多,九灵的心更加的焦灼,尤其是她听见陆修远原本克制暗哑的呻吟声,逐渐变成了嘶吼,她意识到这是疼痛加剧,生产也真的开始发动了。
啊——
随着陆修远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整个王府的寂静也被打破,各位夫郎都聚在院子里时时刻刻关切着产房内的状况。
其实这时候最害怕的,是仇冷钰,他听着窗外一声声撕裂的叫喊,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神经质似的问旁边伺候的小厮:“有那么疼?”
小厮不过十六七岁,尚未婚配,听仇冷钰如此一问,倒是也把自己给问住了。
几位在旁候着的稳夫倒是饶有经验,安慰起仇冷钰来。
“殿下心细,知道仇侍君是习武之人,最怕身材走样,这段时日怀了子嗣,仇侍君的刀许久也未练了,我们都是殿下从武林之中请来的稳夫,为习武的夫郎们接过生,您身子底子好,定会比陆通房生的快些,顺利些。”
没想到九灵如此心细,仇冷钰是一次就怀了九灵的孩子,他总觉得自己除了跟九灵交战那日有过一些焦急,再就是囚禁在此的日常毒舌斗嘴,自己对九灵虽然是爱慕依旧,心生敬仰,但是不知道九灵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偏执,阴鸷,一直觉得九灵不过是拿他当做是一件男尊社会的战利品,只不过他的身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可以生孩子。
本以为跟九灵那一次云雨,只是鱼水之欢,不作数的。
没想到,怀了身子,九灵竟然二话不说就给了名分,还是跟九灵同根同族的狐族青檀郎君一起过门。
仇冷钰一直生活在男尊社会,虽然对男子嫁人觉得不自在跟别扭,但是作为女尊社会的九灵来说,她对自己已经是最高的礼数,且仁至义尽,礼数周全,没有任何的怠慢。
仇冷钰冰封的心,自此慢慢消融,面对现在这自己从未想过会经历的生产一事,九灵能想到自己习武的细节,还特意找了为习武夫郎接生过的稳夫,这无疑对寻常妻主来说,都是很难想到办到,更何况是日理万机的皇太女。
要知道,九灵刚刚历劫结束,去三仙山养伤,自己跟陆兄这么快就要临盆,九灵不到半天就归来,身上的伤肯定没有大好。
这一切若不是九灵早就打算好,且准备就绪,突然的发动,说不定全府上下早就乱了阵脚。
想到这,仇冷钰一颗清冷的心,一个向来凉薄寡淡的人,竟然眼眶温热,动容。
“不如,仇侍君下床多走走,一会儿也好生产的顺利些。”
稳夫见仇冷钰将将泪目,连忙转移话题,扶着仇冷钰在产房厅堂里来来回回的走了几圈。
……
陆修远这头,嘶吼了近一个时辰,他额头青筋暴起,手臂也死死抓烂了床单。
可是孩子就是不见出来。
稳夫低头看看。
“才开两指,不行。”
他抬头问了问季青玄的意见,季青玄示意让陆修远下床活动活动,毕竟两个孩子,胎位有一个不太正的就会影响另一个的接生。
几个人一起把陆修远扶了起来,却见他身后汗水早已把床单给浸湿。
九灵不顾众人劝阻冲了进去。
她见陆修远这般狼狈,心疼不已。
扛过他的臂膀道:“本王扶你。”
陆修远疼的嘴唇被咬破,脸色惨白,汗水从头发上滴了下来,俊美非常的脸颊都跟着扭曲了。
九灵好生心疼,看着他硕大的撑得变形的肚子,心底说不出来的苦楚。
九灵扶着他,在产房里走了一圈又一圈,他身子重,走几步就要大口大口的喘气,歇好久才能勉强撑着再走几步,等于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九灵的身上。
虽然九灵武力高强,但是到底身子瘦削,不比男子壮实,眼看好像将要扶不住陆修远了。
季青玄也过来,架起他另一只胳膊,三人一起在产房里来回活动。
九灵跟季青玄心里都说不出来的着急跟心疼,俩人默不作声。
陆修远却暗哑着嗓子小声吐出几个字。
声音微弱到只有九灵跟季青玄能听得见。
“我重生多次,只为那日救下殿下,如今我心愿了了,本来我命中便是无子,也许是上天对我惩罚,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孩子,这孩子就托付给季兄你了。”
季青玄听着,热泪潸然而下。
“你早知道这孩子是我母亲灵药所得,便是我让与你的福分,你怎么可轻易就撒手而去,我不许,殿下更是不许。”
见两位夫郎兄弟情深,说出这般肺腑之言,九灵更是动容。
她把陆修远扶到榻上,紧握着他的手道:“不论前几世你做了什么,我们有没有孩子,这一世我们都会圆满。”
“本王不许你有事,孩子也会无事,叶声他以后也会有跟本王的孩子,谁稀罕要你的孩子,你给我好好的!”
最后九灵几乎的用命令的语气说出,然而声音颤抖,她一个大女人也差点落泪,只强忍着泪水让稳夫再看看情况。
“差不多了。还请殿下移步院子中。”
“为何?”
九灵怒目质问。
吓得稳夫支支吾吾。
“这这这。”
“产房晦气,血腥之地,难免不吉利,怕是跟女子气运相冲,殿下还是避讳为好。”
稳夫迷信的很,放眼一看,产房之内端水送药的都是小厮,所有婢女都被遣到了院子当中。
“本王不走,晦气就晦气,生本王的孩儿,陆侍君都不怕死不怕晦气,本王一个孩子娘还躲出去怕晦气,让本王的孩子爹在这独自受苦,真特么的笑话。”
九灵呵退稳夫,示意他不用管自己晦气不晦气,倒霉不倒霉,做好他本职工作就行了。
季青玄在旁见到此情景,也是大受震撼。
季青玄:此前随母亲也帮达官显贵接生了多次,像殿下在产房毫无禁忌,情真意切的妻主还真的是头一位。之前遇到这种状况,那帮女子可都是跑的比兔子还快,生怕沾染了丝毫血腥,影响自己的气运,可见,这女子的气运跟男子生孩子有何关系,都是凭自己挣来的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