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姑娘们有成算,杨修远和他母亲也有成算。
杨修远能中举,还能进士,娶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姑太糟心,他母亲杨柳氏可不想给儿子娶一个村姑媳妇,她的眼光高着呢。像乔玉妍这样的,用杨柳氏的话来说,给杨修远当丫鬟都嫌粗鄙。
至于杨修远本人,他没有瞧不起乔玉妍,可他确实不想娶一个村姑。
在他的想象中,他的未来妻子应当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不会高声说话,不会兴致勃勃地跟别的女人闲扯鸡毛蒜皮的小事……
乔玉妍不符合他对妻子的想象,他从来没有回应她,不过乔玉妍确实好看,他对她是有印象的。
今天的乔玉妍似乎跟他记忆里的不太一样?
记忆里的乔玉妍胆怯羞涩,从不会盯着他瞧,与他目光接触,总会很快避开。今天的乔玉妍落落大方,像个男人见到漂亮女人那样把他打量了一遍,而且一点也不显得轻佻。
念及乔玉妍是别人媳妇,杨修远止住往下思考的念头。
不论如何,乔玉妍已经成亲了,他身为读书人,不能去想别人的媳妇如何如何。
杨修远静了心,乔玉妍回想着杨修远的俊秀容貌,没多久就把他的美貌丢在脑后。美男子嘛,她前世见多了,杨修远不是好看得惊天动地的类型,她对他没有什么心思。
乔玉妍把牛肉切了,三分之一打算中午吃,三分之二留到傍晚做晚餐。
闲话不多说,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叶辞渊扛着猎物从山上下来。今天他运气不错,打到三只山鸡和两只兔子,本来还看到一头公鹿的,那鹿太机警,他没能抓到。
乔玉妍见他回来,道:“屋里有凉开水,没受伤吧?”
叶辞渊:“没有。”
他把猎物提起来给她看,道:“这是我打的猎物,你想吃哪只?”特地晃了晃已经不会动弹的山鸡,“你喜欢吃鸡,今天吃这个山鸡?天气热,山鸡死了,没法过夜了,不吃很浪费。”
“行,那就吃鸡。”乔玉妍摸了一下兔子,差点被兔子咬了一口,她收了手,拎走山鸡。
“我要去一趟镇上,你有要买的东西不?”叶辞渊问她。
“没有。”乔玉妍顿了一下,加上一句,“早去早回。”
叶辞渊喝了两杯白开水,拿着活猎物往镇上去,他的猎物素来是卖给镇上的酒楼,和酒楼的管事比较熟悉。
管事是个八卦男,收了叶辞渊的猎物,给了他钱,道:“你媳妇来卖羊羔酒,你晓得吧?”
又卖酒了?
叶辞渊不觉得意外,说道:“她会酿酒。”
管事又说:“她买了三斤牛肉,牛肉可贵了,你得劝一劝她,叫她花钱省着点。”
叶辞渊道:“看来我今天晚上有牛肉吃了,谢谢你的告知。”
管事目送叶辞渊离开,觉得叶辞渊有点傻乎乎,花了三十两银子娶了个身材扁平的瘦小女人,还纵容女人买这买那各种花钱。
也就是个猎户,卖两只兔子两只山鸡,不过两百八十五文钱。他媳妇呢?卖了四角酒,得到三百二十四文钱,两个人加起来也算赚得多的了,可山里不会时常有猎物,酿酒也不是两三天就能酿造完成……
过上小半年,叶辞渊家里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管事心里这样想着,因媳妇来叫自己吃饭,管事抛开叶辞渊和乔玉妍,去吃饭了。
叶辞渊回到家里,乔玉妍已经在做菜,再过一阵子就可以吃饭。叶辞渊把钱拿出来,数了一百七十一枚,递给乔玉妍:“这是家用。”
乔玉妍正忙着炒菜呢,瞥了一眼,说道:“是家用就放到该放的地方去。”她没有忘记叶辞渊说过要拿出四成钱接济战友的事情,顺便一问,“你何时出门探望你的战友?”
叶辞渊道:“过几天再说。”
锅里的菜可以铲起来了,乔玉妍一手拿着铲子一手拿着盘子,盛好一盘菜,交给叶辞渊:“端到桌子上。”
她洗了洗锅,接着炒菜。
炒菜有油烟味,乔玉妍不喜欢这股味道,也不喜欢下厨。她思忖着请个能做家务能煮饭做菜的人,不然每天自己做家务自己炒菜真的很劳累很费事。
等到饭菜都做好,乔玉妍解开围裙,洗了手,又洗了一把脸,看到叶辞渊已经把米饭盛好了,就等着她入席。
他没有先吃,而是等她一起吃。
这是很基本的礼貌,但很多人做不到。
叶辞渊能做到,乔玉妍觉得他是愿意尊重自己的,她和他过日子也过得可以,没有太多的摩擦。
到了饭桌上,乔玉妍把卖酒的事情说了说,好叫叶辞渊知道自己也赚钱了。叶辞渊拿了六成钱出来做家用,乔玉妍也拿出一百七十一枚铜钱,余下的是她的私房钱。
女人不能没有私房钱,古代男人默许女人拥有私房钱。
叶辞渊也认可乔玉妍存私房钱,他说:“我拿出来的家用未必会全部用完,剩下的你存起来,爱买什么买什么。”
乔玉妍:“嗯。”
她想了想,把白天做的一件事告诉他,“我问过周姐姐了,她说她家有韭菜种子,我跟她买了一些。”
叶辞渊虽然是猎户,对农活也是有了解的,“韭菜种子不好种。”
乔玉妍有灵泉水,啥也不怕,自信地说:“我能种活。”
叶辞渊不太信,继而想到自己质疑她不能在两三天之内酿成一坛酒结果惨遭事实打脸,他采取了保守看法,“那就试着种一下。”又说,“明天我不上山,我去挖些泥土回来。”
乔玉妍晓得泥土搬运麻烦,说:“掏钱请别人干?”
叶辞渊向她展示了肌肉,道:“我一个人能干得了,不必请人帮忙。”
乔玉妍:“那好,泥挖泥土,我种菜。我把菜种子买回来了,就等着你把菜地弄好。”
她的灵泉水也在等待使用呢。
次日,叶辞渊果然是挖泥土了,忙活一个上午,挖来的泥土铺满了半个菜园,再干一个下午就足够了。乔玉妍把树上的木瓜摘下来,和叶辞渊一起把木瓜吃了,又见树上的木瓜长得好,乔玉妍打算明天煮猪尾花生木瓜汤。
猪尾有脂肪,乔玉妍看到汤煮好了,把汤里的油捞起来,用汤油烫了青菜,这青菜吃起来不油腻不寡淡,味道也刚刚好。
吃饱喝足,叶辞渊打了个饱嗝,道:“媳妇煮的汤真好喝,我喜欢喝。”
今天他也没有上山打猎,而是找了两个男人一起挖池塘,他要挖的池塘也不大,三个汉子干了一个上午,池塘便挖得差不多了,只差把鱼放下去养着。叶辞渊下午要出门,一是找鱼苗回来养,二是打听一下谁家里有狗,没有狗,有猫也行。
就在昨天晚上,关在柴房里的七只小公鸡被老鼠咬死了一只,乔玉妍早上去把小鸡放出来闲逛,被死状凄惨的小鸡吓了一跳。老鼠咬死的鸡被老鼠吃了一半,乔玉妍不可能洗干净吃,挖了个洞把死去的鸡埋了。
叶辞渊出门办事了,乔玉妍在家里学习。
不巧有人来买酒,她卖了一角酒,得到八十多文钱,这是琐碎的小事,不提也罢。
接着又有人登门了,乔玉妍出门一看,是梁小溪,两手空空的便宜母亲梁小溪。发现叶辞渊不在家,屋里只有乔玉妍一个人,梁小溪一点也不见外地走进屋里坐下。
她问乔玉妍:“闺女啊,你什么时候带女婿回娘家探一次亲?我们是住在一个村子里面的,住得近,我不要求你天天带女婿回娘家,你两三天回一次,那不难吧?你不在家里住,不知道家里过得不好。”梁小溪絮絮叨叨,“从你上次和女婿回门那天起,我们家里到现在也没有吃上一次肉,想买吧,为了把你嫁给女婿,家里的钱基本掏空啦。”
掏空?
掏空个鬼。
对于梁小溪的哭诉和暗示,乔玉妍心里一个字也不信。
成亲那天办宴席,乔玉妍是参与的,梁小溪和乔大章不舍得买肉,菜是青菜豆腐,荤菜也就一个炒鸡蛋和一个咸鱼茄子,酒倒是系统制造的好酒。
一桌子菜也就是五十文钱上下,其中的青菜、豆腐、鸡蛋等食材还是自产的,好像总共摆了八桌,也才三四百文钱。
这么点钱能掏空家底?
不可能。
要是能掏空家底,梁小溪岂会愿意让乔天拿三十两聘金去迎娶罗芙蓉。
乔玉妍的心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乔玉妍对梁小溪说道:“阿娘,我也想回去的,只是……”
她无声地把不能回娘家的黑锅推到叶辞渊头上。
梁小溪哪里能甘心呢?梁小溪说道:“男人嘛,嘴巴硬,耳根子软,你哄一哄,他就什么都依你了。”
这么好哄,不如你来上阵?
乔玉妍默默地腹诽,表面上却是低着头,作垂泪状:“我……我不敢跟他说,我怕他动手打我,呜呜呜……”
不是柔弱天真白莲花的乔玉妍无师自通了假装白莲花的技巧,泪眼婆娑地望着梁小溪:“他打我,我能怎么办?我也很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