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带着三个人拐了两个弯指着竹林里的一座房子说:“那个就是知青点,你们都住在那里。”
远看还行,近看好破呀!这个房子也是黄泥砖砌的,但是明显是保养不利。房子很破败,顶上的稻草也显得有些凌乱。墙壁上的裂缝很大了,只是胡乱的塞了一些稻草。
李伟有点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出来了四个男人。身上的服装和村里的人还是有区别的,比较好,没有什么补丁。还都是军绿色的,虽然有些皱巴巴的,不像夏沫沫几个身上的那么新了。
李伟指着排头的一个说:“陈知青,剩下的你安排好了,还有两个空房间收拾好了吗?”
那个陈知青点了点头,指了指屋里,那边还有两个。又指了指夏沫沫问道:“那她怎么办?”
李伟更加不耐烦了说道:“说来个女知青,来了个小妹子。还受伤了!村长早就说了,这个女的干不了什么活的。别到时候和你们一样工分都不够吃饭的。所以让她去村小学教书去。刚好,刚叔伤了腿,没有一年怕是爬不起来。指望那个吴知青一个人,还是送她过去帮忙。”
陈知青点了点头问道:“那我送过去吧?”
李伟摇摇头说道:“我也去看看刚叔,你们帮他们安顿好,明天不用他的上工,后天可就不能不上工了。还有那个高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王胜利知道说的是他,忙站出来回答:“我叫王胜利。来自国都。今年十八了。”
李伟很高兴说道:“不错,治安队要你这样的,过几天带你去巡逻!”
王胜利也不知道巡逻干什么,忙点了点头应是。
李伟看了看夏沫沫叹了一口气说:“怎么长的?上面的文件说你有十五了?十五岁跟个小妹子似的。”
说着也不用夏沫沫回答,伸手捡起地上的箱子,却被重量吓了一跳。他看看夏沫沫,又看看箱子,还有地上的大包袱。又叹了口气:“你带得什么?怎么这么重?”
王胜利也回过头好奇的等着夏沫沫回答,夏沫沫很想说:“铁块。”
这是她快要下车的时候塞进去的,不然她后面拿东西不方便。到了村委会是王胜利帮她背的,王胜利自己就是一个皮箱,身上有个挎包。江建国没有箱子,把被子打成行军的行状里面有衣服有毛巾面上还绑了一双鞋子。身上也是一个挎包,里面应该是饭盒子什么的。
这一路上,李伟拿了王胜利的箱子,王胜利就拿了夏沫沫的大箱子,而江建国帮她背着大包袱。
夏沫沫指了指箱子胡说八道:“里面是书。”
又指了指包袱:“这里面有……”
李伟却惊喜的高声喊道:“书?有什么书?有课本吗?”
夏沫沫被他一嗓把话又吞下去了,期期艾艾的回答:“有课本,小学幼中高中的都有,还有画本子就是连环画。还有……”
话没有说完,李伟提起箱子就走,又回头说了一句:“陈知青跟着,帮她拿包袱!”
夏沫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李伟提着箱子走了。她只能急忙跟上去,心里想着:“你也打不开,有锁锁上了。”
后面跟着的陈知青提着夏沫沫的包袱边走边解释:“这里面太偏僻了,上小学一个大队六个村只有这一个小学。后面来了知青,那四个村就自己搞了小学堂,省得孩子们走来走去。可是所有村里面没有书,课本都没有。县上倒是可以领书,可是太远了运不上来。刚叔每年带着几个男人去县里背书,又是坐车又是用牛车运的。才能让每两个孩子共用一本书,还不能带回家。孩子越来越多,课本越发越少,说是财政收入不足。今年春天刚叔去县上领书,出发到了半山腰就摔倒了,书也没有领成。你都不知道这里读初中要去团结大队大队部,每次要走三个小时,每天来回就是六个小时,没有办法,初中生就只能住校。咬紧牙关交了学费,生活费都要难为人。哪个初中生上学都是家长送,背着米和红薯送下去。也不让他们回来了,放假再回。一个月送一次米和红薯粉。”
夏沫沫咂了咂嘴问道:“吃什么菜?学校里统一做?”
陈知青笑着说:“还吃菜呢?有剁辣椒拌萝卜干就得了。学校里不统一做,卖饭菜。没几个人买得起,一个人收两块钱柴火费,有个大笼屉给他们统一蒸一下。”
说着还比了比笼屉的大小高矮,夏沫沫有点为孩子们的求学路感到悲伤。她又好奇的问道:“那个两块钱也不贵呀?为什么你说生活费难为人?”
陈知青看看四周才小声的说:“我们家里面都有工人,每个月发工资。城市户口还有粮食补助和粮票等票据发下来,当然两块钱不多。这里面都是靠天吃饭的,每年结算两次工分。分到的粮食全家要吃半年,还要掺红薯玉米土豆才能勉勉强强的吃到下次分粮。粮食又不是全部都是村里的,要交公粮的。剩下的工分换成钱也就是最高的那家才五十多块,可他们一家六兄弟没有分家。你去想想盐,糖,人情往来,还有生病哪样不要钱?所以村里读初中的用手指数的过来,读高中的凤毛鳞角。穷山恶水出刁民,越不受教育越穷,越穷越没有钱读书,然后就越来越穷,越来越不讲道理。”
夏沫沫觉得最后那句话里有话,但是没有还没有问,村小学就到了。这里似乎比村长家的房子还好不少,收拾的挺好,外面有一块地方修得很平整。这个地方应该是个操场,边上竖了一根木棍,有个两米多高。木棍上有根绳子,夏沫沫估计这是个旗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旗帜?
李伟有些迫不及待的冲进了学校后面的一个房子,然后又冲了出来。准备抓夏沫沫的手臂时被夏沫沫躲开了,李伟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对着夏沫沫说道:“你快点进去!把箱子打开,让刚叔看看书!”
夏沫沫想抚摸一个额头上的几条黑线,只能先进屋再说吧!他现在能理解陈知青说的不讲道理的话了,那是她的私人物品,怎么说看就看?女孩子的东西能给男人看?还不只一个,最少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