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出手成交的价格是一比五点三,刚刚买定离手,卢布的汇率再次跌落回五点五。
他懊丧的骂了几句,在电话里向陆清宏说了。
“哈哈,总不可能每一分钱都让你赚到,风险投资的魅力不就是这样吗?谁也无法预测,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陆清宏在电话里云淡风轻的说道:“我们是人,不是神。”
可现在的情况是并没有赚到什么钱,反而出现浮亏,这样的背运的成交别说什么人神,再发展下去做鬼可能会赶上头一茬。
陆清宏的话音刚落,电视里即时流动的滚动条忽然停滞了一下,几秒钟后才再次显示出来,卢布和美元的当前汇率为:
一比六点五!
仿佛专门为打陆清宏的脸,六点五的位置只是停了一瞬,很快跌落到一比六点九。
断崖式暴跌!!!
听筒里传来马克西姆的惊叫声,显然他也在看电视。
然而陆清宏根本没有注意,就连手里的听筒也早已扔在了一边。
他伸手托了托眼镜,似乎为了看的更清楚,又似乎只是无意识的举动。
一比七点一!
陆清宏感到双腿发软,无力支撑身躯的重量,他伸出一只手扶在沙发的靠背上,而双眼片刻没有离开电视机的屏幕。
一比七点七……
一比八……
一比八点四!
丝毫没有回头的迹象,卢布宛若高台跳水的运动员,自由的向下坠落!
不停闪烁的数字好似出膛的枪弹,上一发刚刚击中目标,下一发立刻呼啸而至。
陆清宏胸口剧痛,心脏碎裂成渣。
……
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卢布在击穿一比九的整数支撑位后,出现了一次小小的反弹,随即遇到阻力再度跌回,这次没有击穿整数位关口,终于稳定在一比八点九和一比九之间。
时间仅仅过去了五分钟。
上百亿卢布灰飞烟灭!
陆清宏歪坐在沙发边,二目向天似有所想,然而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难道出现什么意外了吗?为什么卢布走势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上涨?
刚才那种爆裂而迅猛的下跌,越是体量庞大的资金越不可能全身而退,反而是他们这样的小散游资更容易脱身,那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那二百多亿难道是来跑龙套的?
既然连他这样完全不懂投机原理的人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具有强控盘能力的大庄这样暴力砸盘所谓何来?
这样无脑的操作,还妄想赚钱吗?需知金融投机从来都是刀刀见血的肉搏战,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乎!
陆清宏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在他决定投资卢布之前,也专门派人打听过,从获得的内幕消息来看,并没有发现存在对立面的两股资金互搏的消息。
此时的卢布就像国际黄金市场一样,各方资金介入后形成的随波逐流的走势,谁也没有投入巨资操控的**,可又都觉得这应该是一块蒙尘的肥肉,弃之可惜,但投入过重又担心**造成市场崩坏而血本无归。
所以,没有理由啊,这样毫无征兆的暴跌,留在场中的参与者没有一个赢家。
陆清宏握手成拳,轻轻敲着疼痛难忍的头,这种间歇性的隐痛干扰的他恨不能砸开头颅看看到底是什么病灶在作祟折磨自己。
想到这里,陆清宏忽然停下拳头。
砸盘?
他陡然坐起来,望着仍然在零点一个点之间微弱波动的数字,看来积蓄已久的空方的能量已经彻底得到释放。
那些数字不甘心的跳动,更像是经历过热带风暴后的海滩,虽然仍旧有淅淅沥沥的雨滴,但是天已经逐渐放亮了。
只能是砸盘!
陆清宏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唯有砸盘的解释,才能万事皆通。
想想前几天早晨的那阵焦躁和兴奋的喧嚣,估计每个人都抢购了一部分卢布在手里吧?
即将暴涨的卢布仿佛一条马上要远航的巨轮,船身上坠满了搭顺风车的小舢板,不但拖慢了航速,还会形成各种噪音。
队伍杂乱,不好带啊!
针对这种现象,也只有砸盘洗盘这样粗暴的手段了,让每个投机者都感到恐惧和心惊肉跳,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如惊鸟般抛出筹码,才能轻装上路一骑绝尘。
陆清宏弯腰捡起电话听筒,听到里面只有短促的蜂鸣音,不禁哈哈大笑,给马克西姆回拨过去。
“迈克,把手里剩下的钱全部投进去吧。”
“什么?陆paul,请你冷静一点好不好,现在大势已去,我也很难过,但是手里这部分钱先应付了总部的抗洪资金需求,应该问题不大,只要挺过这些天,以后的时间里重振旗鼓,总会好起来……”
“我说,全部买入卢布,现在!立刻!!马上!!!”
陆清宏冷冰冰的语调让马克西姆不寒而栗,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也失真了:“喂?你是陆paul吗?要不这样,我现在挂掉电话,马上过去找你!”
陆清宏被马克西姆的态度激的一阵狂乱:“迈克,拜托你别再浪费时间了好不好,赶紧电话委托下单,再晚可就真的就来不及了!”
似乎为了配合陆清宏的信念,汇率果然又上浮零点一,这下马克西姆彻底蒙了,整个人的身心还没从断崖暴跌中缓过来,就接到陆清宏好似病态般的指令,自己正在坚决抵制中,汇率竟然也如病态般反弹了。
迈克举着电话,喃喃的说道:“陆paul ,我这就把银行账户的交易密码告诉你,从现在开始到以后,剩下的钱由你全权支配吧,我就不再奉陪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迈克?你病了吗?”电话里,陆清宏焦急的问道。
“我没病,不不,也许是我病了!”马克西姆语无伦次:“要不就是这个国家病了,要不就是你也病了,陆paul,总得有一个生病的人或者事,不然谁来独自抗下这一切?”
陆清宏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你把账户交给我吧,此间事了,仍旧按我们的约定分成。”
分成?不分尸就谢天谢地了。
马克西姆移交了账户之后,一语不发的挂掉电话,在心里悲哀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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