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五姑娘秦霜华是不得入宴的,秦婉凝又在帮妹妹抄《女经》也没有来,公主楼里菲燕称身体没好齐全也不在。这一下子桌子上空了许多位子出来引起了老太太的注意,“四丫头跟五丫头怎么没来?”
秦夫人料到老太太爱热闹,立刻道,“我这就让人去叫。”
老太太精明地什么似的,虽然极少出院门,也知道菲燕落水及施晴施诊的事儿,便道,“今天倒不必了,你说说怎么回事吧?”
秦夫人闻言又坐下了,实话实说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五丫头前两天犯了错,被我罚了,在院子里反思呢。”
老太太点头,也没有细问究竟是什么事情,只道,“罚一罚也未尝不可,叫她们还知道规矩,否则整个院子都会乱了套。”
在座的都明白秦霜华的性格太直接了,将自己定位太高容易得罪别人,因此老太太有些看不惯她。往常秦夫人刻意对秦霜华好,犯了点小错也不计较,老太太反认为是秦夫人惯坏了她。
“老太太说的是,无规矩不成方圆。”听了老太太的话,秦夫人更加坚定了心中的信念。
不过赏罚是一体的,施晴施诊治好了菲燕公主的病,立了大功劳。秦夫人刚要询问该赏些什么,老太太又发话道,“过几天二老爷上京诉职,院子里不能这样冷清,该出来凑凑热闹的还是出来,免得憋久了又生事。”
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后面众位姨娘一眼,这句话大约是代指某人曾经生过事。院子里常见的秦姨娘、宁姨娘以及二房长熄都在,只有一位身穿白色素衫的女人面生,看形容好似许久未保养了,年龄到了四十左右。
施晴总觉得老太太指的是她,因为其她姨娘并没有什么特殊表现,只有她肩膀抖了一抖。这院子里不常出来的就是殷姨娘了,想必穿白色素服的女人就是她。
施晴深知大宅院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以及隐藏的血腥,她只知道秦姨娘抢了院中所有人的宠,不知道这跟又跟殷姨娘有什么瓜葛。
罢了,这顿饭真是越吃越难安了,旁人的事情还是少管为好。施晴不去理会众人谈论的是什么,这时却听到老太太说到了自己身上,“晴丫头立了大功,想要些什么奖赏,趁你姨丈在这里尽管开口找他要。”
施晴耳根子一红,早看到秦相爷似尊神一样坐在秦夫人身边,只是席上一句话都没有开口,心思不定两眼总望着别处。先前还以为秦相爷注目着秦姨娘,可秦姨娘站在秦相爷后面服侍着,方位根本不对。
施晴偷偷观察过了,从秦相爷的视线注目过去,就只有老太太跟前的月娥。而这个月娥先前是在秦姨娘房里服侍的,只因针线好被老太太看中,才要了过去抬为大丫鬟。
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别处,只艳羡地看着施晴,想她一个寄宿的女孩子先是赢得了老太太的喜欢,随后又被秦夫人看重,这样受人抬举的身份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
施晴不好意思,忙起身推脱道,“老太太过奖了,施晴能住在秦府就很好了,不敢要什么奖赏。”
一直神思远游的秦相爷发话道,“前两天圣上赐我一枚碧玉滕花玉佩,如晴丫头喜欢就拿去吧。”说着从衣袋里解下了玉佩的系子转手给了旁边的秦夫人,秦夫人拿在手上看了两眼才又递给老太太。
“果然是好东西,这玉佩晴丫头拿着也算是值了。”老太太满脸慈和地将之交给施晴,笑呵呵地拍拍她的肩膀让她坐下。
“多谢老太太、姨母姨丈的赏赐。”施晴手握玉佩,碧绿色的光芒晕染了手指,如老太太说的的确是好东西。
“母亲,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秦相爷放了碗筷,又看了月娥一眼,向老太太告辞。
“你去吧,我们这边也快散席了。”老太太说完喝了杯中最后一滴酒,看着院中冷冷清清的几个人也没了意思,热闹一阵让人扶着回了福寿院。
施晴也随之退下,走到半路上却听有人唤她,回头一看是身穿素服的那个女人。秦府一入了夜就变得凄冷起来,白日里看上去美不可言的泥塘此时却黑黢黢的,唯有水面上反射着银白的亮光。
中间一条小路只能一人行走,施晴就站在原地等她,“什么事啊,殷姨娘?”
“晴姑娘,让你久等了。”穿白色素服的女人十分有礼地福了福身。
“殷姨娘客气了,我一个小辈哪能受您的礼”施晴也屈身向她福了福,过了会儿又问,“姨娘这是回自己院子吗?”
殷姨娘点头称是,施晴却警觉地发现殷姨娘的宅院并不经过这一条路,莫非她真的是为了等自己?
“我来是想求你一件事……”殷姨娘突然吞吞吐吐起来,随后才道,“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霜华做错事,如今她被罚出不得屋,还请晴姑娘向老太太求求情,放她出来。雪梅在此谢谢你了。”
“啊~”施晴都被殷姨娘搞糊涂了,刚刚在席位上老太太明明说了让秦霜华解禁的事,殷姨娘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的?
一阵阵冷风吹过来,施晴感觉寒冷刺骨,衣袖又被殷姨娘扯得紧紧的,好似她不答应就不放手的样子。施晴只好道,“好,我答应你,用不了两天老太太就会让五表妹出来了。”
殷姨娘这才放开了施晴,点点头转身走了。
施晴最终回过了神,准备着快步回到紫薇院。这时,不远处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还有几丝嘤嘤嗯嗯的声音。一下子将施晴头皮炸响了,她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都不曾听闻到这附近有人?
荷塘附近有一片院墙,院墙不高,可以看到里外的景致。此时月光稀薄,施晴只能看见上下两个人影在动,具体的也看不清楚。
听着声音,施晴可以从前世的经验分辨这两人在野外做交合之事。她忽然就想到刚才在酒席上秦相爷那不对劲的眼神,心想这该不会是他跟月娥吧?
不是就还好,起码没有生命危险。可若真是,她施晴就倒了大霉了。秦相爷之歹毒,她已经在上辈子领会过,若是偷窥了他的秘密,绝对活不过当晚。
这时林子里发出声音,是女子的满足之声,“啊,相爷,你什么时候纳小女子为妾?我都等不及了。你不知道别人看我的目光~”
“这样不好吗?什么人敢说是非,你告诉我,我宰了她~”
“还是爷对我好,可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到什么时候,何况被人发现也不好,相爷的名声要紧”女子一声娇吟,搂紧了男人的脖子,“刚刚在酒席上,我还注意到晴姑娘无缘无故地在看我,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院墙外的施晴捂紧了嘴巴,不想秦相爷当着人的面高高大大、一派正人君子之风,背地里却喜欢跟人苟合,简直颠覆他的形象。如今又听到他们密语到自己,施晴更加惊骇,想逃跑又怕脚步声被他们听到,只能站在原地听他们彼此交缠。
“不妨事,本相赠了枚好玉给她,相信她会乖乖地闭嘴。”
此刻,施晴就拿着那枚玉佩,黑夜中它流淌着碧绿色的光芒像宝石一样透亮。施晴怕被他们看见,忙地捂紧了。只是神色一紧张,玉佩碰到石墙上发出一声脆响,院墙里面的人马上就有了警觉。特别是秦相爷,一手抱着衣物一手握剑,恼怒的喝问,“谁?”
施晴再也不管其它什么了,弯着腰迅速逃离了院墙。回到紫薇院,就将玉佩装进了匣子里面,忐忑万分地睡了。
第二日平平静静,没有谁讨论荷塘院墙的事情,去合欢院请安也没有见到特殊的人。施晴稍微安了心下来,可是仔细想想昨晚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为什么殷姨娘会来找自己帮忙呢?且就是在那个时候,撞破秦相爷的好事。
施晴越想越古怪,招来了岫丫去问明情况。
岫丫拿着一篓子针线刚准备过去,欢颜进房门阻止道,“姑娘平日里都不拿针线的,这时候要去请教她做什么?我听说那殷姨娘院门都没人踏了,病了好几个月也没出门。岫丫这时候过去,搞不好带些病气回来,姑娘还是别去的好。”
岫丫一向不如欢颜细心,此时一听也放下了针线篓。只有施晴骇了一大跳,什么?病了?这可是前所未闻的事情,殷姨娘什么时候得病的没听说,想必这个人在秦府里已经没什么地位了。那么,昨晚上的殷姨娘看上去还好端端的,只是面色差了些,施晴作为医者根本看不出她的问题所在。
莫非那个人不是殷姨娘?想到这里施晴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也太蹊跷了吧,不行,她要去问问旁的人。若是她们也看见了素衣的女人,就证明殷姨娘的确是来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