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老夫是来救你的,你这个不识好歹的,竟然还敢小瞧道爷我,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邋遢老头儿瞪眼,开口便骂,哪里有一点儿道家人的清贵气韵,更别说什么有长宁门人那种纤尘不染的济世为怀的心地了。
“夜重光,你给本尊闭嘴,你是死是活,只是本尊动动手指头的事情,你最好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好。”睨了自己剑下的夜重光一眼,凤非染不屑开口,瞥了忽然出现的邋遢老头一眼,潋滟绝伦的凤眸中闪过一丝讶然之色,转瞬即逝,看了一眼已经被绷住手脚被木锦用剑抵住脖子,却不吭一声坚强倔强的浅凝,又看向云星坠,言归正传道:“云星坠,这笔买卖换本尊一个小徒弟,你可是赚大了,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本尊愚蠢得就带一个护卫上山吗?”
手上拂尘轻扬,长长的拂尘好似能听懂云星坠的心意一般,乖顺的搭在云星坠的臂弯里,柳絮般的颜色与似雪一样的道袍融为一体,长身玉立站于无成千上万白衣之中,只一眼,便能准确看到云星坠的身影,谪仙如画,神圣不可侵犯,薄凉的声音更是从天外飞来,不是对凤非染说的,而是对突然出现的邋遢老头儿说的,双手抱拳,衣恭扫地,“长宁第一千任掌门云星坠见过般若师叔祖。”
虽是行礼,在云星坠做来,已然仙风道骨,高高在上。
“嘶~~”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广场上响起,谁能料到,一个邋里邋遢的毫不起眼的老头子不但让长宁掌门行此大礼不说,还有这么高的位份,可是在众人心中有疑惑了,比掌门辈分大的一些仙长大多数都羽化归仙了,或者是在哪出大山的犄角旮旯里闭门修行哩,所以,长宁目前最高的辈分就是掌门这一辈了,比掌门还高的,并且高出的不止一辈,他们还真没听说过。
即使有,长宁弟子们都忍不住偷眼瞄了邋遢的般若一眼,长宁先辈,岂能是这等连乞丐都不如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老夫隐姓埋名几十年了,没想到竟被你云小子一眼就认出来了,着时无趣。”听了云星坠此言,被称作般若的邋遢老头儿也是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走上前去,和云星坠勾肩搭背好不亲切。
辈分实在压人,云星坠只能忍隐着,谁叫这人是师叔祖哩。
“般若师叔祖哪里话,身为晚辈岂能不认师叔真面目,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嘲笑。”
“后生可畏啊获胜可谓啊,想我当年见到你的时候,你也不过是一个一岁的小屁孩,话还说不清楚呢,能有什么记忆,时隔二十多年你还能认识我,当真了不得。”般若忍不住对云星坠的记忆力赞赏有加,般若忽然仰望青天,感叹无限,“长宁能有一个云星坠,长宁幸甚,天下幸甚!”
“叩见般若真人。”
长宁大殿前,成千上万的长宁弟子,纷纷跪倒在地,对般若行大礼,谁都能认错人,唯独掌门不会,掌门尊重的人,就是他们尊重的人。
震耳欲聋的山呼声把仰天感慨的般若从自己的思绪中震醒,目光无意中看到站在对面,那唯一的一抹风华绝艳的紫色身影,细细观察之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脚步只轻轻一抬,三丈多远地方,般若瞬间出现在了凤非染近前,一双灰蒙蒙好似蒙上了一层轻纱的双眼滴溜溜的在凤非染身上到处乱转,看得凤非染这个不自在啊。
“我说老头子啊,我可不是长宁的人,你要看看你的云星坠去,别盯着本尊看,再看小心本尊戳瞎你的眼睛!”
“可惜啊可惜!”般若终于从凤非染身上定格,长声叹息,那痛恨的神情,那惋惜的模样,就像死了亲爹娘一样,“天降大任,紫薇帝龙,空有一身文治武功,偏偏不在龙庭,逆向江湖。”
“臭神棍!你在胡言乱语,信不信本尊把你灭了!”
凤非染的眉心猛地跳了跳,挟持夜重光的手也松了几分,要不是现在的状况不允许,估计凤非染早就冲上去和般若老头儿打起来了。
“无量天尊。”
云星坠双手合十,高颂了一声法号,并没有说什么。
“臭小子,你打得过老夫嘛?”
般若不答反问,向凤非染挑了挑眉,一张放大的带着臭味的分不清面容的脸摆在凤非染面前,凤非染捂着鼻子,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里直冒火,险些吐了出来。
“看在你老人家还会说话的份儿,本尊大人有大量,把我徒儿归还,放我师徒二人下山,本尊就大人有大量,不计较长宁幽禁我徒儿的事情了,如何?”
“不如何。”
般若看了浅凝一眼,凉凉回了凤非染一句,“老头子我可以做主放你和你的护卫安全离开长宁,可这个小女娃不行。”
“臭神棍,你别欺人太甚了!”凤非染咬牙切齿。
“我是不是神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个小女娃会毁了你。”般若说得高深莫测,当般若看到浅凝眸中清澈灵动的时候,不自觉的心软了,“当然,老头子我也不会亏待这小女娃的,小女娃,如果你不嫌弃,就拜在老夫坐下当个徒儿也不错。”
“呸!”浅凝“呸”了般若一声,手脚被绷住了,脖子被长剑挟持住了,骨子里的桀骜和倔强不让她有丝毫的退却与屈服,“臭神棍,你做梦,我浅凝这辈子只有一个师父!”
“倒是个倔强的女娃,我喜欢。”浅凝越是这么说,般若越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小呆瓜——”
凤非染心里感动,有千言万语想对自己的小呆瓜表示自己的欣慰和高兴,只是话到了嘴边,千言万语字化作了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一声呼唤。
凤非染心急之下,手的御龙宝剑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凤非染,你别乱来,杀了重光,你会后悔的。”云星坠冷冷道。
“云小子,你就安心吧,凤小子会杀了在场任何一个人,唯独不会杀了夜小子的。”般若撇了撇嘴,给云星坠一个定心丸。
被挟持的夜重光也是一愣,连他都不敢肯定九哥会不会对他下手,这老头子怎么敢这么肯定?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夜重光还是很高兴,他和凤非染虽然没在一起生活着,可毕竟血肉相连啊,九哥多少还是会顾忌点儿兄弟情的。
“臭神棍,我看你是不了解本尊。”
凤非染发现夜重光正在努力回头看他,狠狠地剜了夜重光一眼,冷声说道。
“师父,重光对我有恩,你不能这样。”就在场面上难解难分的时候,浅凝空灵仿若天籁的声音飘来,清脆声音在千万人群中清晰异常。
“小呆瓜,你乱说什么,为师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救你出去嘛。”凤非染一张俊脸瞬间寒若冰霜。
“师父,你能来我已经很满足了,真的,这是我活了几十年来,过得最快乐的生辰,师父你走吧,我会好好留在这里,等你来救的。”清澈灵动的大眼睛里倒映凤非染潋滟绝伦的身影,眼神坚定,不带任何杂质的坚定。
“不行!”
两个字脱口而出,凤非染不可置信的看着浅凝,什么时候,小呆瓜这么不听话了。
“般若前辈,您说放我师父和黑雾师兄出去是真的吗?”浅凝忽然看向般若。
“老夫以长宁千年基业保证,只要你留下,老夫就亲自把凤小子主仆送出长宁,若有违背,长宁数千年不保。”般若右手高举,对天起誓道。
长宁的长老弟子们看着这样的般若,那是一个痛心疾首啊,长宁和武林正派人士为了灭了魔教,一起奋斗了多少年,死伤无数,为得不就是灭了凤非染,灭了魔教嘛,今日难得凤非染自投罗网,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魔教尊主在眼皮底下走了。
“为师不允许你这么做,不——”允许二字还没说出口,凤非染挟持夜重光的手就不能动,潋滟绝伦的身影向后倒去,被黑雾接住,“黑雾,你竟敢点本尊的穴道!”
凤非染愕然瞪眼看着黑雾,黑雾愧疚的低下头,道了声,“尊主,对不起。”之后,把凤非染扛在肩头。
“般若前辈,有劳了。”
浅凝向般若点了点头。
“这是老头子我答应小丫头你的,你放心便是,谁敢挡住老头子我去路,就是和老头子我过不去。”般若回以一笑,从黑雾打了一个响指,“小子,跟住了。”
“是。”黑雾应了一声,回头看向浅凝,“浅凝,你多保重。”
“黑雾师兄一定要照顾好师父啊。”
“一定会的。”
……
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闯入,因为凤非染的离开,而草草收尾了。
浅凝被第一时间送回了无回谷的别院,被松了绑的浅凝,呆呆的望着床顶的天花板,不言,也不语,看得甄轻烟这个急啊,不计前嫌夜重光也用各种小东西想要逗浅凝开心,至始至终也只有夜重光一个人在耍猴戏。
到了夕阳西下,夜幕降临,大牌的般若终于现身。
一直一动不动的浅凝一下子跳了起来,揪着般若的胡子问,“怎么样,你把我师父送出去了没有?师父现在在哪里?”
“哎呀呀,”被揪着胡子,般若疼得直叫,“小女娃,你先松开先松开,你这样揪着老夫的胡子,你让老夫怎么说啊。”
浅凝反应了过来,看了看手里的胡子,松了,一双大眼睛依然紧紧锁定般若,“你快说,你要是爽约的话,你可要掂量掂量你长宁的数千年基业!”
般若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咕噜咕噜的喝了半壶茶水,不满的嚷嚷道:“一口一个你师父你师父的,你怎么不关心关心你未来的师父我。”
“未来的师父?你!”
浅凝指了指般若,有指了指自己,又指向般若,呆住了。
她什么时候答应要拜般若前辈为师了?这老头子,脑子不会有问题吧,说得净是胡言乱语。
“是啊,要不是为了你这个徒弟,老夫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了魔教尊主,你个没良心的臭丫头,你可别跟老夫装傻。”
“那我师父安全没?”
我装傻,继续执着的问着自己关心的问题。
“有老夫出马,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啊,话说,凤小子还真真了不得,不吱声不吱气的在长宁外埋伏了那么多人,连老夫我都不知道。”说起凤非染,般若又是一阵惋惜,“可惜啊可惜,如此人物,阳光大道他不走,偏偏走什么邪门歪道,毁了一身好料子。”
“我师父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是我师父的自由,关你老头子鸟事!”浅凝撇嘴,不满说道,生在皇室,是师父的不幸,她看得出来,师父喜欢得是江湖逍遥,而不是被囚在金灿灿的大笼子里,供人观赏和评价。
“臭丫头!”不知道般若拿了什么或是怎么动作的,浅凝字觉得屁股一痛,揉了揉疼痛的地方,浅凝的眉眼纠结成了一坨,不用想,都知道是这老头子动的杰作,还不等浅凝骂人,般若又开口了,“你懂什么,有些人生来的命运便已注定,他们经天纬地之才,生来就是为天下黎民造福的,他们如云小子,如凤小子,他们生来就带着沉重的使命,天下黎民如果交给一个昏庸的君主,就是为祸苍生,凤非染乃紫微星转世,他就必须成为主宰者,这些,他没得选择!”
“可可是师父并不喜欢这些。”浅凝懊恼的挠挠头,嘟着嫣红的唇,看着般若,弱弱道。
“哎,说了这些你也不懂,你就适合当个善良的小女娃,谁让老夫看到你就觉得亲切腻,你不想拜我为师行,你就叫我爷爷吧。”看着眼前单纯善良的浅凝,般若动了动嘴角,还是没说出重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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