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去见江大人。”谢霏对着一脸焦急的宁姝怡,浅浅笑出一对梨涡。
大梁与东宛集中兵力攻打洪州,洪州城的城墙上,江渚与谢霏眺望远处。
左手边是一片乌云般的黑色,旗帜上是东宛的狼首图腾,右手边是灰色的列阵,旗帜上大大的“梁”字迎风翻卷。
“那日秦二公子与东宛人对话,江大人可还记得?”孟臣站在江渚身后,遥看着远方说道。
“自然记得。”江渚眯起秀美双目。
“东宛与大梁每年从大潜拿走多少生铁牛羊,为何还要发起战事?那日秦二公子以为东宛语我们不明就里,孰不知已经泄露天机。”
城墙上的风撩动孟臣的白袍,衬着那一张清隽俊雅的脸,恍如就要登仙而去。
“如今称病不肯领兵出战,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等文臣妥协,拿出粮草金银奉上,太过异想天开!”
江渚看着正缓缓靠近的队伍,冷笑一声。
“粮草尚未到,且让他们试探不必妄动,反戈一击,一击必中!”
“今夜星移会带人修好最后一段防御,城墙加固的法子我已经想好,流星弹子和火蝶已经在加紧打造。”
谢霏的目光落在那些队伍前方,为首的将领举动轻慢,并不像在两军阵前。
江渚侧头看谢霏,在一起共同生活了数月,谢霏像一只涅盘重生的凤凰,早已经与落水的那个悲凄少女判若两人,她此时目光平静而坚定,带着从容与自信。
屡屡试探洪州都是城门紧闭,这让东宛和大梁都以为大潜无将不敢迎敌,于是各怀心思的两国将军,在十日后同时发令争先恐后攻城。
东宛和大梁的兵士皆骁勇善战,得到号令冲在最前面,都为了立下战功,用大潜兵士的人头换牛羊马匹,也会得到女人们的爱慕。
可是洪州城门没有打开,在距离城门百米左右时,城上垛口忽然架起弩机,一声令下,弩箭带着呼啸的声音,射向冲锋在前的将士。
本以为是寻常的弩箭,那些兵士或是举起盾牌遮挡,或是干脆自信地用大刀去拨。
可是这些弩箭在遇到阻力时,箭头却突然炸开,那些分散的碎片,毫不留情地钻进目标的皮肉,甚至有些伤到旁边的人。
惨叫声此起彼伏,整个进攻的队伍速度立刻迟缓, 后面的还在向前冲,接着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好!”十七兴奋得狠狠捶了一下城墙,看向谢霏的目光都不再像从前那样,对江渚的崇拜都转到了谢霏身上。
谢霏被江渚遮挡住,不准她上来,她不听也没有办法,说好了只看一眼弩机的效果,只怕这样血腥的场面吓坏了她,结果她藏在江渚身后却不肯走。
这些时日无论是在黾州宁州还是洪州,都能看到许多百姓或是身体伤残,或是家中亲人被东宛和大梁人残杀,大潜尚文不重武,以至于被邻国欺凌,年年用牛羊生铁都换不来百姓安宁。
杀戮本不可取,但是面对凶残的敌人,以战止杀才是最妥当的解决方式。
谢霏并不会惧怕这样的场面,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同袍的亵渎和羞辱,那些战死沙场的英灵都不能原谅她。
敌军发觉这弩机的厉害,立刻上弓箭手朝着操纵弩机的兵士发射,城墙上也很快换了新的武器,发射出一颗颗拳头大的黑球。
黑球同样遇到任何阻挡都会炸开,炸开的黑球里会冒出黑烟和浓郁的辛辣味道,让所有人睁不开眼睛不停咳嗽,根本没有办法射箭。
这时弩机再一次发射!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东宛和大梁的军队,无法前进一尺,却扔下了几千具尸体,将领们不敢恋战,急忙收兵撤退。
城墙上的兵士们欢呼取得了胜利,谢霏抿唇看着江渚,眼里也有隐隐的得意。
洪州关阳侯府内,关阳侯听到消息一掌拍在案几上,将案几拍得裂开。
服侍的丫头脸色惨白地进来,战战兢兢抬了案几出去。
“这个谢霏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你的兄长实在是愚蠢,在京城那么久,竟然没有发现此事,若是笼络住谢雯,将这谢霏也娶进侯府,如今大潜的江山,怕是一半已落入我们父子手中!”
关阳侯在堂上来回踱步,满脸的怒其不争:“为父教导他多年,让他学会隐忍懂得变通,当年娶那谢氏嫡长女,便是让他盯紧了谢家,一有风吹草动便可下手,没想到却在眼皮子底下,让江渚这孽种活了下来!”
秦家二公子秦何此时手中摆弄着折扇,唇角也有几分鄙夷。
秦侃因为留在京中做人质,又是嫡母所生,自然先承了世子的身份,他的才华远远超过秦侃,却至今也只是秦二公子。
美人机遇全都错失,为了两个女子还闹得被贬官,真是秦家的羞耻。
不过嘴上还是说道:“长兄也有他的难处,父侯守边他不得离京,要做什么也并不敢招人耳目。”
关阳侯点点头:“好在有你姑祖母,还会为我们遮掩一二,只是如此下去,怕是东宛和大梁那边不好交代,本以为皇帝听说开战,便会拿些牛羊物资换太平!”
“他们要开战,便让他们去战,无论哪一方赢了,将来得好处的,不都是父侯您吗?”
秦何笑得人畜无害,关阳侯赞许地再次颔首:“不错,还是你智谋更多,只可惜不是嫡子……
对了,那些东西可要藏好了,莫被江渚这孽障抓到把柄,再派些人,让粮草来得更晚些,说不定江家军便用不上了……”
秦何垂头说句:“是!”眼里却划过一丝冰冷。
接下来的半月里,东宛与大梁军队经过短暂休整,不断变换战术,大潜城墙上的兵器都随着变换层出不穷,两国损失惨重,渐渐学了乖,不再争着打头阵,都想在后面等着观察形势。
他们不知道,此时江家军的日子也开始不好过。
打造的兵器渐渐接应不上,粮草物资却迟迟不来,此时新粮尚未成熟,陈粮洪州城里的储备也不多,若是调兵去岷州筹集,又恐外敌突然猛攻难以应付。
就在此时,江家军的军营里又闹起了时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