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鼎庄园,夜。
女佣在房门外轻叩道:“二少夫人,二少爷现在在庄园外面,老夫人说让你好好收拾一下伤口后下楼。”
秦秋擦药的手指猛地抖了抖。
容枭回来了?
秦秋走到窗户旁边往外看,她这间卧室的窗户正对着别墅大门口。
只见精铁栅栏外确实横着一辆低调布加迪豪车,车子开着大灯,男人在引擎盖上,逆光而坐,大手踹进西裤兜里。
虽然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她想象得出他一定是副“丧家之犬”的表情,颓靡,阴沉。
秦秋抿了抿唇,思索片刻。
五分钟后,她给脖子缠上厚厚的护颈带,然后用绷带吊住右手臂,踉踉跄跄地出房门。
外面的女佣吓得一跳:几个小时不见,二少夫人怎么这么严重了?
女佣不敢过问半个字,上前搀扶着她下楼。
客厅里,容老夫人深沉垂眸喝茶,听到有下楼梯的脚步声,掀起眼皮望过去,见到她这副夸张的“打扮”,瞳仁当即一缩,脸色顿喜。
这孙媳妇儿可以啊,还学会举一反三了!
“奶奶,您有事找我?”秦秋柔声说着。
“恩,我那个不懂事的孙子回来了,等会好好配合奶奶,奶奶一定让他给你道歉。”
容老夫人说完眉眼展开,冲管家令道:“去开门。”
管家颔首,飞奔到别墅外大门,启动开关。
铁门自动打开,容枭阴沉的脸稍微疏散了些,迈着大步进入别墅。
刚到客厅,就被沙发上的那幕惊怔,脚步顿止。
只见容老夫人边用手帕抹着眼角的残泪,嘴里喃喃地说着:“好好的孙媳妇儿,怎么就被打成这样了。”
至于秦秋,她的右臂被绷带吊着,左臂艰难地扶着一根长长的吸管喝水。
余光瞥到他身影,眼珠子提溜一下转过去看着他,但仅仅转动眼珠子,因为她的脖子看上去有重伤,僵硬得无法动弹。
乍一看,她就是在借机堂而皇之地瞪着他。
而他还不能有半句不满的话。
容枭微微皱了下眉头,并未对她的伤势起疑心,因为容一和容二在格斗界都是顶级高手,以前那些被他们打的人,非死即残。
他暗叹了口气,内心涌起一丁点的自责和内疚,沉步走到沙发前,低声唤道:“奶奶,我回来是想跟您解释……”
“枭枭,没必要解释。”容老夫人抹干眼泪后语重心长道:“你身为丈夫,让自己的媳妇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就算其中有误会,你也难辞其咎啊,跟秋秋道个歉吧。”
“道、道歉?”
容枭用力扯了下领带,松松紧致的喉咙,嘴角轻蔑勾起,桀骜道:“奶奶,能配得上您孙儿道歉的,世间没几人!”
语气狂妄至极。
秦秋脸色凄楚、委屈,“是啊奶奶,不要让容先生道歉了,我没事的,只不过是脖子动不了、手臂提不起、手心还有先前被银行卡刮出来的伤口而已,再躺两个月就会好。”
“你听听,听听,这才刚嫁给你几天啊?秋秋已是伤痕累累,让你道个歉你都推脱……哎,枭枭,你太让我失望了。”
容老夫人捂着心口,脸色发白。
“奶奶,您没事吧?”
秦秋紧张得想要去扶她,但被容老夫人暗中使了个眼色,好像在对她说:你别动。
秦秋一愣,仍坐在原地未动。
容枭快步走过来,刚伸出的手就被容老夫人拍开。
容老夫人哀声道:“如果到明天,你还没给秋秋道歉,我就一个人回老宅子住,生与死,听天由命。”
说完起身拄着拐杖,在管家陪同下离开。
容枭听了奶奶的话,胸腔闷闷的,不是滋味。
他回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跟奶奶解释清楚,秦秋不是他打的,偏偏奶奶一个字都不听。
秦秋知道奶奶捂心口的那些动作都是在演戏,脸色毫无波澜。
她也没那么在意容枭道歉不道歉,不过若是能听到活阎王跟自己低头,想想好像也还不错。
所以只是静静地坐着,等他开口。
谁知这男人一开口就是厉声质问:“为什么不跟奶奶解释清楚!究竟是不是我打的你,你自己还能不知道?平白无故地让奶奶误会我,秦秋,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秦秋:“我@#%#%”
她一下子被噎住了,稍微缓了缓情绪后,将自己的嗓音放低放柔道:“我只知道打人的是容先生的手下。可是,那两个手下如果没有得到容先生授意,怎么会冒着进局子的风险把我当街打晕掳走?”
“你的意思是,我让他们打得你?”
容枭不等她回话,手臂忽地一伸,怒不可遏地揪着她的家居服衣领,把她从沙发上提了起来,阴鸷的目光冷冽地逼近她:“我容枭敢做敢当,不是我做的事,谁若敢污蔑我,我会让她这辈子都开不了口!”
听到这男人威胁的语气,秦秋骨子里的强硬瞬间被激发。
不过下一秒,来自“黑带九段”的压力仍是克制住了她急欲喷出的这团怒火。
她紧阖双目,压低声音道:“容先生,你说不是你做的,那就不是……我相信你,请你先放开我……”
“哼!”
容枭手一推,将她推回了沙发,或许是因为被人冤枉,他心情愤慨之下,力道有点重。
这下真的把秦秋给伤到了,她的头磕到沙发后背,牵动了脖子上的伤口,脸色瞬间惨白,手指迅速按住刺痛的伤处。
樱桃般的下唇瓣被她贝齿紧咬,血腥味扩散。
“那这次,总是容先生动的手,对吧?”
她的话里难以抑制地乍现出一抹狠决。
容枭以为她是因为过于疼痛才发出那般隐忍而又夹杂着恨意的声音,没多想,眉目微皱地问:“没事吧?”
能没事吗!
秦秋咬着唇,没回话,脖子的疼痛让她肩膀和牙齿都发出颤抖。
心想着:应该是筋骨被刚才那一撞,受了损,得立刻回房间擦药才行,否则血管淤结,到时候更难好。
可是她现在脖子痛得连起身都很难。
忽然,周身一片温热席卷而来。
回过神的时候,她的身体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里,男人手臂刻意避开她的伤处,将她从沙发横抱而起。
秦秋脸色一怔,“你……”
“这次确实是我伤的,我会负责。”
容枭随意吐出这几个字后,抱着她往楼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