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灼依言又启了唇,依旧很小的声音。管家便又往前凑了凑,耳朵几乎要抵到宋灼唇上。
宋灼冷笑,他的气场着实瘆人:“在你房间里,一旦你睡着,他就会咬住你的脖子。”
一口伶俐的牙齿咬上王管家的耳朵死死不松开,宋灼记得宋释说过每逢李府有大官人来,王管家都会喊他去伺候,因而得了很多赏食。宋释还说:“哥,王管家是好人,以后我若有钱了,我想给王管家买个礼物可好?哥,你觉得送什么好?”
就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带着宋灼的弟弟,一步一步走入深渊。
“哎呦,哎呦。”管家叫唤声如杀猪般,待众人手忙脚乱掰开宋灼的嘴,他吐出一团模糊血肉,竟是管家的耳朵。
王管家哆哆嗦嗦疼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给我打..朝死里...打。”
“慢着!”李员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笑容堆满:“人家宋公子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心系胞弟,一时情急。想我李菩萨做了一辈子善事,这点儿容人的气量还是有滴!毕竟咬的又不是我的耳朵。”
王管家被扶着下去寻大夫去了。
李员外捻了一枚枣放入口中细细嚼咽,清甜的感觉充斥上来,丫鬟递了杯水上来,李员外净了口,一切做的优雅大方,脸上还是万年不变的和善模样儿:“不过啊咬狗也要看主人,既然宋公子错了,肯定要小小惩戒。念在我的面子上,别给人打死了,吊着一口气罢。”
宋灼几乎不能动弹,那群打手似是有意,每次都朝伤腿上招呼。
人这一生,不是活就是死,要么不死不活。一条腿而已,不死不活而已。
“告诉我,那妖物在哪儿?否则你见不见得着明日的太阳就不好说了。”
李员外煞是愁苦:“我是念着你能晒晒太阳的,就怕我那记仇的管家趁我不注意要了你的命。今日今时,我也不兜圈子了,你若是道出个三两来,你还有你那来我府上做客的弟弟皆可安然离去。”又像是喃喃自语叹气道:“我也不是什么坏人!我可是大家公认的活菩萨啊。实在是你弟弟留恋富贵不舍离去我也就遂了他的愿,今是他亲哥哥来接,岂有阻拦之礼?”李员外说的字字动人心。
宋灼嘴唇轻颤:“阿释...当真还活着?”
“那还有假不成?”员外起身拍了拍手,一清丽少年隔着道纱走了进来,畏缩着脖子佝偻着背,身子瑟瑟发抖,看不清面容。
“哥哥。”他轻声唤道。
宋灼的眼早已被血糊了一层,脑子嗡嗡作响,嘴角的血汩汩外流,看不清听不清。
“阿释,过来....过来...我瞧瞧。”
纱布后的少年只是摇头。
“这场景太过感人。”李员外虚假的抹泪:“陈秀才,记下来!就写:好事做尽李菩萨,兄弟相见泪汪汪。”陈秀才是李府请的秀才,专门负责讴歌李员外的丰功伟绩。前几日还出了一本书名曰《李菩萨的伟大一生》。凡是在李府做事的下人,人手一份,每日必读,一月小考一回,考不过的,对不起,你无法胜任李府的工作。
当即,陈秀才执笔大写特写。
宋灼再次醒来时,伤口已被精心包扎。
李员外将这一切归结为一场美丽的误会,再三保证阿释的待遇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若解了他的噩梦,可包宋灼今后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宋灼缄默不言,只道再见一回阿释再做打算,那李员外笑眯眯的,丝毫不介意此人的傲慢,言语亲切却不相让。先说狐妖在哪里,然后才能见宋释。
宋灼也不相让,两方僵持着。